聽劉梆講完,李青山向前看去,隱約看出那正是從青竹寺趕出映月主仆所乘的馬車,心中打了一個機靈,莫不是那巨漁幫兵分兩路,馬車來到此處遇見了另一路的賊人?或許是另有強盜打劫,將他們截在了此處?可是那誠意誠遠誠空都是武僧,應該不會輕易就範。李青山沒再跟劉梆搭話,帶著他朝那乘馬車奔去。
天上還在下雪,紛紛擾擾的,讓這道路更顯落寞。
還未來到馬車跟前,李青山已然放下心來,隻見那馬車上跳下一人,活蹦亂跳,臉帶喜悅,正是小翠,這哪是受到過波折的樣子。小翠跳著向他跑來,在近處停下,說道:“李管事,果然是你,還是姑姑眼睛透亮,你還在老遠處,就對我說,你看,李管事和劉大哥來了。”那雪花輕盈地落在了小翠的身上,也像是跳著歡快的舞蹈,映襯她此時的心情。
李青山真想把她抱在懷裏,讓她也把這種熱忱朝自己身上傳遞一番,了了剛才的回想。他笑道:“小翠,不知道為什麼,我隻要看見你就開心無比,我拜托你以後不要叫我李管事了,叫我大哥也好,青山哥也罷,這兩天我聽你李管事李管事的叫我,雞皮疙瘩早就碎了一地。”說罷,他又轉向劉梆:“劉大哥,還有你,你也別這麼叫我,私下裏我們可以兄弟相稱。”他這套言論並非隻是說辭,那管事二字絲毫不能入他耳,反而顯得生疏,這種稱呼不要也罷。
小翠道:“好吧,青山哥,我也早就想這麼做來著,我覺得你特別親近,沒有架子,但是我若是直接改了稱謂,怕你不高興,沒想到咱倆是,心有,心有……”
“心有靈犀。”李青山道。“對就是心有靈犀。”李青山突然又想起自己在前世的經曆,心情一下子暗淡下來。那一年,是同一個雪天,李青山背著李采薇回學校,他一步一個腳印的走,生怕滑到,讓兩人倒地。不時,額頭就有了細汗。李采薇見他下力,於心不忍,在一個花壇旁邊讓他放下了自己,那花壇裏麵全是冬青,此時已經鋪上了一層雪,圓圓的白色,就像不倒翁一般。李采薇問他:“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呀。”李青山道:“很久以前了,我一直都喜歡你呢,你為什麼老問。”李采薇說:“我就是想問出具體的時間,想知道到底是你喜歡我多一點還是我喜歡你多一點呢?”李青山沒再厭煩,然後僵住感動,他當時想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心有靈犀般的相互喜歡。眼下,已經恍如隔世。
他心道:“沒想到自己來到這個地方,竟能跟一個十幾歲的女童心有靈犀起來,真是造化弄人。”
這時,隻見映月打開了車篷的簾子,然後說道:“你們三個怎麼站在雪裏說個沒玩沒了,也不怕過會到車內化雪,把衣服都濕透了。”李青山這才又從回憶裏走出來,拍了拍身上以及頭發上的積雪,說道:“我們不是心中高興嘛,世上不是有四件喜事最讓人感動,第一件就是他鄉遇故知。”映月笑道:“就你會說,還是趕緊上車吧。”李青山爬上馬車,隻見車棚內坐的並非隻是映月一人,還有誠遠誠空兩個和尚。原來映月見李青山跳車而去,心中掛念,再加上小翠不斷提到巨漁幫眾人的凶惡,不願徑自回去,非要停車在路旁等他,那誠意和尚拗不過他,派兩位師弟在此保護,自己先行回寺陪伴住持去了。李青山跟小翠一前一後,劉梆沒有上車,他替下了誠遠繼續做他的老本行。隻見他甩手揮鞭,那馬車就啟動行駛了開來。
小翠坐在李青山旁邊,心中喜悅,問道:“李管事,哦,青山哥,你剛才所說的人生四大喜事還有什麼啊,我真想聽上一聽,以免以後遇見喜事了還傻傻的並不知道。”李青山坐在小翠跟映月中間,對麵是青竹寺的兩個和尚。那誠空誠遠師兄弟也豎起耳朵,聽他們兩個的對話。李青山道:“是他鄉遇故知,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燭夜,還有一件怕是你趕不上了。”小翠問道:“那到底是什麼啊,青山哥你怎麼老賣關子。”
映月心道:“這兩人真不愧都是小孩少年,有這麼多共同話題,好像一百天都說不完,看來我是真老了。”李青山一心跟小翠說話,聊的非常坦誠,不加任何束縛,這樣的談天非常痛快,他沒有留意映月的臉色,更覺不出她心中波瀾,隻對小翠道:“是金榜題名時啊,小翠,你要是能去考個狀元回來,那真是大大的喜悅。”小翠心道:“原來是此事,我身為女子不能參加科考,這喜事是討不到了。”
李青山見她不語,又道:“小翠,你知不知道洞房花燭夜是什麼意思,這件喜事你可是可以討來的。”她雖未經男女之事,可是身處娼館耳濡目染,也曾見過男女床笫之歡,隻是不知細理,此刻卻可以隱約聽出李青山嘴中所說,一定不是什麼好話。她說道“不知道,我就盼著多遇見些他鄉遇故知的事情,也希望老天可憐一下百姓,久旱這能逢到甘霖。”李青山心道:“這小翠年紀不大居然還能心懷世間,真是沒看出來,不過,映月早前是大家閨秀,經常在她左右定然比別的小孩多些見識,但她身懷武藝,卻並非映月所教。”李青山問道:“小翠,你那手點穴功夫也是張總管教的嗎?”“張總管那麼忙,我也就知道他教了你功夫,怎會抽空理會我這麼一個丫頭。”李青山問道:“你的功夫當真俊俏,從哪學的,我見那天你幾下就將那瘦子點倒,非常厲害。”誠空一聽這小丫頭竟有武藝,暗暗生奇,心想:“都說順陽鎮藏龍臥虎,看來所言不假。”小翠道:“我隱約記得,十歲那年,還沒來到這裏,我們家鄉皖北大旱,人人都餓的走不動路了,那時爹爹的身體還非常壯實,我們家存了點餘糧。雖不是頓頓白米,但是也不至於餓死。一日傍晚,一個乞丐倒在了我家門口,我拿出一碗稀飯救活了他,那人甚是感激,投桃報李,他教了我一點微末點穴功夫,用來防身。後來我爹爹大病,沒錢治醫,我經隔壁嬸嬸介紹來到這裏,花姑姑也是好人,她隻問了問我出生地點就把我交給了姑姑,姑姑,我說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