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公子,生的倒還真是俊。薛媽媽心裏已有幾分喜歡。何況這公子的身形神態,真是像極了二十年前的那位。
薛濤不由歎了口氣。
對麵的公子不是別人,正是龐青雲。才嚐到了易容的甜頭,龐青雲怎會不打扮上一番再踏上這藏在心上十年幻想了無數遍的聖地。身上的衣服,自然是路過哪家朱門順手借來,留了一錠銀子扔在衣櫥,這才是龐青雲有借有還的風格。忘了說,龐青雲路過賭場時順便小賭怡情了幾把,仗著聽風辨物的非人聽覺和觀物測距的變態目力,硬生生把出千的荷官贏的一口鮮血噴在賭桌上。等賭場打手到時龐青雲早揣著一袋子金銀躲在人群裏尖著嗓子高聲喊道,“那小子往閶門方向去了!”打手們肌肉多腦筋少,抄起家夥一溜煙跑的飛快,天可憐見。龐青雲印象裏姑蘇也就一座閶門有點名氣。
“媽媽,我要點位妹子手談一晚,可有合適?”
“公子確定是手談?”薛媽媽心裏略帶惆悵,手談即紅袖添香良人相伴,風雅無比卻不能心猿意馬動清倌人一根手指。當年那個冤家,可不是一場手談就贏了奴家的心去。
龐青雲被問得有點摸不著頭腦,“難道這青樓除了手談,還能幹些別的事。”
一樓幾個擁著脂粉的大漢一陣浪笑
“不知公子要怎樣的女子,春蘭秋菊夏槿冬梅,不知公子中意那種女子”
“這清淨一點,淡雅一點,就好。”
薛濤淡淡的說,“湘君淡雅,大概合公子胃口,丫頭們,帶這位公子上瀟湘竹苑,叫湘君待客了。”
瀟湘竹苑在畫舫三樓,每個雅間都有這麼一個酸掉大牙的名字,畫舫一樓是大堂,客人可摟著姑娘喝酒作樂;二樓便是包間,巫山雲雨得在此處,至於三樓雅間,上下樓梯的都是文人墨客,偷腥尋妓也要附庸風雅,講一個循序漸進,若幾場手談下來姑娘們芳心暗許,那就從三樓帶下二樓,名之出台。
龐青雲側手一推,房門洞開,頓時懷疑自己走錯了樓層。門內明明一男一女糾纏正歡,**聲戛然而止,趴著的男子怒目而視,**著身子爬了起來。隻見他五短身材,木屐未脫,緩緩穿上寬大如浴袍的奇服,張口便是一句,八嘎!
龐青雲自然不懂這類鳥語,但覺得打擾了他人的風流雅興總是不對,剛想欠個身賠個禮退出門外,門口大大四字瀟湘竹苑寫的分明。樓層沒錯,自己正大光明花了銀子打探消息的姑娘,就被這醜陋漢子壓著肆意蹂躪?聽聽人家姑娘喊得多可憐多撕心裂肺!
龐青雲畢竟隻有十三歲,男女之事對他來說,不亞於一本無字的九陰真經。
見龐青雲在門口呆頭呆腦立了一會,竟又邁步走進門來,矮小男子勃然大怒,從牆上取過橫刀,刀尖如春水,指向龐青雲。男子一口生硬的後唐官話,你地,速速滾開!
“你叫我滾我便滾了?你這廝好生無禮。”
“我地,天皇使節,你,何人,也敢與我頂嘴”
龐青雲這才聽出來,原來是個東瀛人。
東瀛人自海上來,原為東夷土著,被商船掠奪,運至中土成為奴隸。在中原得到開化,從原本尚處於愚蒙階段靈智未開的物種真正朝人類轉變,誰知這類人種麵容醜陋,待人雖謙恭無比,自以為低人一等,心底卻無時無刻不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後一批東瀛人在三國之戰中乘亂逃出中土,劫掠一艘大船,揚帆破浪回到東夷,教化一方人民,為首者號天皇,其餘諸人稱為大名。從此改國號為日本,取日出為本之意,又稱扶桑,與中土通商來往,甘為屬國。
可自先唐安魏之亂後,扶桑便斷了通商船隊,一百多年後,至後唐時,沿海邊竟出現東夷人三五成群,劫掠商船,唐先主震怒,派精兵圍剿,屢戰屢勝,但閩海節度使劉成以芥蘚之疾不足為患為由上書朝廷,罷免刀兵。又因其從幕僚之言,養寇自重,對於東瀛浪人進入神州放任不問,導致大量東瀛探子得以在後唐暗中活躍。但從另一方麵說,扶桑的珍奇物產,也通過這些地下商人源源不斷輸送過來,如珊瑚,瑪瑙,紫羅雲煙等等,換的中原的百煉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