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埋坑(4)(1 / 3)

“你退休再剩幾年了,可我才三十多,還有好多年呢。總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吧。這樣不明不白地下去,和瞎子騎驢差不多,說不定哪天就掉到溝裏了。”向東嘟嘟囔囔地說,“再說抓賭博也有問題,介頭所去年過年抓了一夥打麻將的,罰了錢,可後來張縣長出麵了,說人家幾個人是親戚,過年在一起玩玩有什麼嗎?最後讓所裏把錢給退了。你想,這《治安條例》中也沒說是親戚就可在一塊賭吧?還有,上半年夫妻看黃碟的事,聽說這名幹警已被調離公安係統了,可按法律上規定所有人都不準看黃碟,夫妻既然是公民,就應該在禁止之列。可後來倒黴的還不是那個幹警?你說這世道成什麼樣了?還有,現在是隻講證據,不講個人口供,可娼身上又沒寫著字,你明知道是娼,天天在你麵前招搖,一個一個耀武揚威的,你幹著急就是沒法抓。唉,這警察是越來越難當了。”

這時大亮已睡熟了,呼嚕一聲接一聲。

大亮的呼嚕聲和這些念頭折騰得折向東一夜都沒睡好,第二天起床洗了臉,向東和大亮就到了隊部院裏。發現院裏多了一輛救護車,還有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他一問古麗才知道,所長和其他幾個人昨晚根本沒在這兒住,而是直接回派出所了,今天就喊了鎮衛生所的人,要驗血,做最壞打算,通過DNA確定歹徒。聽到這話,向東就有一種失落感,心灰意冷,覺得一些東西正在離自己遠去,同時覺得又有一張看不見的網正在向他靠近。所長顯然已對自己不信任了,以往這些事都要和他商量的,但現在,卻是在他睡夢中不知不覺進行的。

幾個人吃完飯,支書就開了村裏的喇叭,點名喊叫昨晚確定的十一個人到隊部來。一會兒就來了一些人,一個個土眉土眼的,臉拉得老長,滿臉的不高興。支書讓抽血,沒有一個人肯,都沉默著不說話。其中一個二杆子和支書大聲吵了起來,問:“憑什麼抽我的血,而不抽村裏其他人的血?”支書就說是所長定的,他是在執行命令而已,要說就跟所長去說。那人說:“所長,所長,有什麼?你倒是解釋解釋,憑什麼我平白無故就成罪犯了?”大亮聽到這兒,就往前衝,說:“破案需要抽誰的就抽誰的。”這時呼啦一下子,十一個人一哄都圍住了大亮,一起亂嚷起來,大亮一見這陣勢,就職業性地從腰中摸銬子。這時,所長來了,說:“除過婦女,除過老人與孩子,村裏的人每個都存在嫌疑,因為占用的時間長,決定分批抽,其他的人到下午再抽,上午時間包括村幹部都要抽的。”

於是大家就嚷了起來:“那就讓村幹部先抽嘛。”

所長說:“行,村委會是村裏的一級組織,就讓他們帶這個頭。誰拒絕抽,就說明誰有問題。”這個話說完,崔支書和幾個村幹部就傻了眼,但是又沒得話說,隻好一個個脫棉襖,挽袖子,抹胳膊,讓鎮上的醫生抽起血來。

大約用了兩個鍾頭,抽了十五個人的血,血被抽進專用器皿裏,然後在瓶子外邊貼上了每個人的名字。

一大堆人都陰沉著臉,一個個都不吭聲。所長給每人發了一支煙,然後夾了包上了車。

向東他們第二次離開了村子。

折向東一回到城裏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有個記者明察暗訪將他們此次抓捕強奸犯的案子在報紙上發了花邊報道,接著這個報道被其他報紙轉載了。很快人們都知道了,都把破案中民警讓受辱婦女再次受辱當成了笑話,四處傳播,並且這件事大有蔓延之勢。縣上領導知道後,高度重視,將公安局長收拾了一頓,於是公安局長叫來了黃所長,將他罵了一頓,並要他一是堵住記者的嘴,二是限期破案,想來個快刀斬亂麻,難怪黃所長這兩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世上的事情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冥冥之中仿佛總有個跟向東過不去的神似的,注定了這件事情根本不會就這麼簡單地結束。

一晃一個月就過去了,就在所有人都樂觀地等待著鑒定結果出來的時候,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卻從省上通過傳真傳了回來。報告顯示:田翠花的內褲及毛巾上存在著兩種不同的精斑,A種與B種,一個多一個少,一種大麵積分布,一種零亂地灑落,一種分布有規模,一種散亂,同時送去的十五個男人的血型竟然沒有一個與精斑是一致的。這個消息使這些樂觀等待的幹警一下子懵了。不可能吧,怎麼會這樣?精斑竟然會有兩種?那就是說那一夜田翠花與兩個男人發生了關係,那麼這到底會是誰的呢?整個事件忽然變得撲朔迷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