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肯定……是跡部少爺很重要的人吧……”
阿弦兩眉倒豎,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怒氣衝衝地抓過梵拉的手臂要將她拉進浴室,接下來的動作幾乎是發生在一秒,梵拉握在手裏的刀子已經抵在她的手腕脈搏處,就連角位都剛剛好,雖沒有刺進脈搏,卻讓她感覺到那把抵在手腕處的刀子有多冰冷。
阿弦瞳孔猛的一縮,神色一改之前的怒意,取而代之的是恐懼。
在一旁的那名女傭瞪大了眼睛,身體不住顫抖,生怕一動那刀鋒就割斷了脈搏。
梵拉酷似獅虎般犀利的眼神盯著她的眼睛,直直穿進了阿弦心裏那條線,她此刻的知覺全無,隻知道麵前的少女此刻散發的氣場有多可怕。
“我很討厭像你這樣的舉動。”麵前的少女隻是麵無表情地吐出這幾個字,整個過程中的音調毫無變化,隻有抵在她手腕處的刀子昭示了她的怒氣。
“去死吧。”她這樣說著,緊接抱著衣服獨自走去浴室,隻留兩個人在原地發愣。
“……那算什麼啊……”一段時間的呆滯後,阿弦先回過神。
她默默地握緊全無溫度的拳頭,回過頭時,另一名女傭還在原地不斷顫抖。
她想伸出手,結果無能為力。
“什麼啊……那個孩子……”
……
…………
水波微微蕩漾,空曠的浴室裏甚至有水波的回聲。
“好舒服……”
梵拉整個身體都泡在溫水中,因為傷口的緣故,她已經幾天沒有洗澡了。忍著不適堅持到現在,終於迎來久違的一次泡澡,連著神經都放鬆了。
雖然水熱了點,頭微暈了點,但總體來說,這是一場富貴人家的享受了。
除了前麵有兩個總是模糊不清又重影的門來說這並沒有什麼不對。
雖然感覺自己的頭腦也在跟著地球旋轉,身體也開始無力了,但她也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更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不對,應該說連睜開眼睛都非常吃力了,雖說此刻她已經察覺到了有哪裏不對,但她完全沒有力氣撐起來。
更甚至有煩人的聲音環繞在耳邊,嗡嗡地不停吵著。
“頭好暈……”
好想閉上眼睛。
好想就這樣睡著。
不是有哪個混蛋說過洗澡接睡覺是健康的享受嗎?
之前的生活可沒有這樣過啊,每天的奔波,每天的廝殺,每天的逃離,無論是哪種都沒有容許她休息的機會。
即使被說成“整天熬夜營養不良的少女”,她也從未停止過每天這樣的死循環。
與其說是忙碌,不如說是死循環成了習慣,習慣性地做這種事往那裏跑。
奔波、廝殺、逃離……她隻知道每天重複著這樣的動作,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去的地點、要做的事,腦袋裏卻一片空白;知道目標在何處,卻又不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就是這樣的一個矛盾體,這樣開始的一個死循環,這樣開始的一個人生。
人生這種東西,你讓它順從你的想法,它偏偏要跟你唱反調;
所謂的目標,你以為是明確的,實際上隻是愚昧和無知主宰了它而已。
武士的職責即使被誇的有多偉大,實際扒開外皮來看,裏麵都是黑的。
有時候她也會想身為武士真好,從不會被生死、戰鬥的事束縛;但那些普通人不同,他們不會執刀,即使拿起了刀也不會用,會用了也不能保證它是不是利品。他們不會戰鬥,所以畏懼死亡,畏懼戰鬥。
武士的刀以戰鬥開始,以切腹結束。
它是武士的夥伴,又是可恨的終結者。
人的生命,真是短暫又不足以憐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