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下午天竟然陰了,空氣有點悶。我終於在鍵盤上敲下文稿的句點,頭往沙發上一仰,閉上眼睛。

我是被短信聲音吵醒的,一看是霓雅的,簡短四個字:8點,月閣。

也不知道剛才睡了多久,覺得頭有點痛。我起身喝了點水,點點開始在我腳邊喵喵地叫。它八成是餓了。

我去給它弄吃的。心裏納悶今晚要見誰,奇怪的是居然是我和霓雅都要去------在這個城市我和霓雅沒有共同認識的人,除了一個蝴蝶標本店的老板。

不知道要見什麼人,所以不知道穿什麼衣服。我懶得去追問霓雅,挑了件白色的T恤就匆匆出了門。

月閣離我的家大概半小時車程,對於這個不大的城市來說,算是比較遠的距離。那是一個幽靜的喝茶的地方。我隻去過兩次,一次跟霓雅,一次在霓雅來這個城市之前。

走進月閣的時候,我心裏還是有一絲忐忑。穿過回廊,我看見霓雅麵對著我坐在我們曾經坐過的位子上,她的對麵是一個男子,穿著淺灰色的西裝,側影比較瘦削。看見我進來,霓雅站起身來介紹:這是我的好朋友小傘,這是鍾密。

鍾密,鍾密,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一隻手伸出來。他禮貌地笑笑,你好小傘。

眼前人我不認識。他大概三十左右,臉龐瘦削,眼窩深陷,五官端正。

那麼,隻是,我為什麼要來見他呢?

我在霓雅身邊坐下來。霓雅替我要了一杯檸檬水。

小傘,鍾密是教我們古典音樂鑒賞的老師。

老師。。。我心裏本能地格登了一下。我想起了《窗外》,想起了霓雅的量子力學。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霓雅的長發已經不是早晨隨便挽著的慵懶模樣,而是垂垂地放在肩頭,有暗紅色的細絲帶扯著嫵媚從發間穿梭出來。

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當老師出現在學生的生活裏,總有那麼一點點讓人覺得怪異。我感覺很不舒服。

鍾密在電台工作。霓雅似乎在提醒什麼似得一字一頓地望著我說。

電台?我心裏想起《音樂長廊》,那是我曾經經常在周四晚上八點聽的節目。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名字這樣耳熟。

難道,難道?

霓雅笑了,望著我的眼睛,點點頭。

我一時語塞。難道是這幾天張小嫻讀多了,她總把書中的主角寫成電台的播音員,現在倒還真真跳出來一個。

對麵的鍾密接過話頭,說他每周五晚上大課會去帶《古典音樂鑒賞》,說他的弟弟和霓雅是同班同學,所以他們認識了。然後他和霓雅相視一笑。

似乎可以解釋得通。

當兩個人之間不用言語而用眼睛對話的時候,空氣中已然流淌著曖昧的味道。霓雅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羞澀。

看起來對麵這個聲音深沉說話穩重的人或許有拭去霓雅那段灰色往昔的跡象,如果他真的可以解救我那陷在空想與自我折磨中的好姐妹霓雅,那他也許應該是個不一般的人。

那我就會感謝他,像感謝橫空出世的佐羅。

月閣裏三三兩兩坐著相視的情侶或者低眉談話的朋友。耳邊是不知名的小曲。在我一頭霧水覺得自己完全是個多餘的時候,鍾密說,小傘,聽說你很會畫畫。

啊。哦。

我們台有一個附屬雜誌,近期需要插畫,可不可以請你幫忙?他望著我,眼睛裏全是問詢。

一瞬間我的神經都被調動起來了。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其實自己對於這一場約會並不是那麼多餘的完美理由。我有點興奮。

我爸曾經說過,人的最高層需求是自我展現。此刻我深諳其間的道理,慨歎原來我爸曾經是個哲學家。

當然,內心在跳舞的我還是對安靜很淑女地對鍾密笑笑,淡淡地說,什麼題材?

我真是佩服自己駕馭自己情緒的能力。唉,就當是為了不給霓雅丟臉算了。

接下來的時間,鍾密和我交待了一些插畫的事宜。霓雅一直在旁邊微笑著,似乎在向我宣告她有一個即將上任的王子的幸福,也似乎在向鍾密炫耀她有一個多才多藝的閨密的得意。

鍾密甚至說,如果我需要的話,他會在台裏給我暫時安排一個和別人合用的辦公室。

哦。我親愛的霓雅。我當時有想親她一口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