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陽光坐在我身後開始上第一節高中的英語課的時候,我才想起我們曾經同桌的記憶已經是那樣的久遠,久遠得我已經記不起那時的他是什麼樣子。英語老師在講台上指點江山的時候,我感覺身後什麼東西輕輕戳了我一下。

我回過頭來,小聲地問陽光:“有事嗎?”

他笑著搖搖頭,很天真的眼神。

然後我點點頭,扭回身去,繼續聽課。

沒有十分鍾,我又感覺有什麼戳了我一下。

轉回頭去,陽光手裏正玩著一個小鉛筆頭。他低著頭趴在桌子上,抬起眼睛笑著望著我,一臉無辜的樣子,回應我滿眼的問詢。

我真是摸不著頭腦,隻好又轉回身去。

過了一會,他開始在我背上輕輕地用那個小鉛筆頭劃來劃去。

我已經忍無可忍,忽地轉回身來,對著他怒目而視。許是轉身動靜太大了,周圍的兩三個同學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可是,這個家夥這一次連眼皮都沒有抬,他把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擱在桌子上,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蓋住了他的眼睛,仿佛天使一般。

後來的日子裏,不愛聽課的陽光總是這樣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或者小鉛筆頭在我的背上輕輕地劃來劃去。從一開始的忍無可忍,到後來的逐漸習慣,我已經不再轉回頭去瞪著他。甚至有很多時候,他就這樣專心地劃著,我依然可以專心地做數學題。

有時候陽光會問我數學題或者英文改錯,我就轉回身去一道一道耐心地給他講。他霸占著我的課餘時間,常常同樣的題目昨天問了今天還問。晚自習的時候他也常常用小鉛筆頭點點我,然後拉一下我的袖子,我就知道他又要問問題了,然後轉回身去。

我們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的狀態,幼時的相互怨恨在鬥轉星移後似乎成為構造我們心靈默契的一段時光。我們的座位靠著窗台,晚自習的時候窗簾都會卷上去。當我學習累了把目光投向窗外的時候,很多次我都看見陽光清澈的眼眸映在亮晶晶的玻璃上。偶爾夜風吹過,身後的陽光會站起身來伸開胳膊把窗戶輕輕地關上。也曾經有那麼一兩次,他把他黑色的襯衫披在我的肩上。

當然,更多的時候,我們會在課後一起笑得前仰後合,或者我被他某句話氣得扔一本書在他身上。每每這個時候,陽光就忽地將身子遠遠一仰,雙手把我扔來的書接住,邪邪地笑著搖著頭奚落我:

“哎,秦小傘,你能不能淑女一點!”

我扔東西的習慣,就是在那個時候陽光永不懈怠損地惹我的情況下養成的,大多數時候我扔書,有時候急了會扔文具盒。有時候陽光沒有接住,摔在地上,他還得把它們撿回來。

“哎,秦小傘,你能不能扔準一點!”

有的時候,晚自習給陽光講題,講著講著我們就開始鬥嘴。有一次,恰好被夜色中經過的班主任遠遠地透過窗戶看見,他走到陽光身邊很深沉地說:出來。

陽光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出教室,經過我書桌的時候他還溫柔地對我笑了一下。然後我們看到窗外的茫茫夜色裏陽光被甩了無數連環耳光。他很倔強地揚著頭,像小時候站在講台前那樣。那一刻我心裏充滿了對那個班主任的怨恨。

陽光回來的時候,我怔怔地望著他,我看見他臉上的紅印,我的眼睛瞬間也紅紅的。經過我書桌的時候陽關輕輕彎下了身,他望著我,皺著眉頭笑了笑,說:“秦小傘你怎麼跟個小兔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