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讓祝狂被刺嗎?"周華問道。
"是的。"雲海生毫不掩飾的道:"如果有可能,我當時的確想親自動手殺了祝狂,不過祝狂的能力太強,我知道未必有機會。"
"可是,你讓小九直接去麵對,不等於是讓小九送死嗎?"周華的聲調提高了起來,他也很難得的憤怒了。
"我並不指望那名刺客能殺得了祝狂,但是我並不想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羽明儲君在街頭遇到暗殺,或多或少都會影響他的形象,我不否認我當時的想法很黑暗。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我沒有想到刺客會是小九。"
"在那種情況下,你的確未必能認出刺客是小九,那麼,如果你發現刺客是小九,你會阻止這一切嗎?"周華也毫不掩飾他對雲海生的不滿。
"當然,找到一名對祝狂有敵意的人並不容易,整個帝都的人都是祝狂的崇拜者,如果我知道那是小九,我一定不會讓她輕易犯險,我自然會好好安排,利用小九讓祝狂的形象掃地。"
"你真卑鄙啊。"
雲海生冷笑道:"我所處的立場使我不得不這麼卑鄙,事實上,我從來不覺得我有多卑鄙,最起碼我毫不掩飾。"
周華並不想和雲海生繼續這個令人厭惡的話題:"後來呢?"
"我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動用最強的劍法,一劍殺了小九,在我原本的預想中,他最多會擊敗對手,然後將對手收押,最後視情況處置對手,這本來就是通常的作法。"
說到這裏,雲海生不由歎了口氣。而眾人卻已經無話可說了。
指責雲海生或許是容易的,但無論是誰處在他的立場,想必也隻能如此。雲海生的歎息以及他後來所做的一切,表明他並不是冷酷無情,作為和小九關係並不密切的旁觀者,他能做到這點已經很不容易。
雲海生繼續道,"我沒有想到,祝狂會如此決絕的將小九斃於劍下,這種做法和他的身分並不相稱,我抬頭去看他的眼神,忽然有一種感覺,我麵前的這個人並不是祝狂。"
"啊,你都知道了?"
周華脫口而出,卻同時遭來了艾琪和畢進的白眼,雲海生的身分非常微妙,把這麼重要消息透露給他很不智。
雲海生微笑道:"祝狂受離魂之體糾纏的消息,事實上已不是秘密,雖然祝狂采取了措施,但雲宮仆人眾多,並不是每個人都對祝狂絕對忠誠。"
"帝都的事情,似乎都瞞不過雲海生大人的眼睛。"畢進不無譏諷的道。
雲海生毫不在乎的麵對畢進逼人的目光:"我並不否認,自從來到帝都之後,我一刻也沒有停止監視--這是我的職責,不是嗎?"
畢進道:"那麼你後來為什麼要救小九,是因為你覺得小九還有利用價值嗎?是她對祝狂的仇恨,還是她父親幻龍公爵的地位?"
"我當時無法思考這麼多,我隻是覺得,隻要是祝狂的仇人,自然就是我的夥伴,當我認出了小九之後,我更加確信這一點,現在,祝狂已經成為你們的對手,不是嗎?"
雲海生的微笑無比真誠,雖然大家都知道,麵前是一個卑鄙無恥,做事不擇手段的家夥,但每個人都無法真正的痛恨他,畢竟他一直在說實話,和世上無數的偽君子相比,雲海生反而沒那麼令人討厭。
周華道:"既然你知道離魂之體的事,我也就不對你隱瞞了,可是,你也知道,殺了小九的,是祝狂的離魂之體,你怎會認為我們仍然會與祝狂為敵呢?"
"是嗎?祝狂和他的離魂之體難道不是同一個人嗎?或許在這件事上,大家的意見會有分歧,不過,那不是我該頭痛的問題。"
"雖然我花了兩天時間,消耗了大量的法力,但能夠使你們頭痛一下,我覺得是值得的。"雲海生獻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即站了起來,向客廳外走去。
他的體力恢複如此之快,也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
不過,雲海生在客廳門前卻停了下來,他的麵前站著一個人--死靈大法師。
"我和法師大人有什麼衝突的地方嗎?"雲海生用手指敲著額頭,思考著。
"我的確在猶豫,或許我直接殺了你會是個明智的選擇,雖然你現在和我並沒有衝突,但你這樣的人,實在令我感到恐懼。"
或許是雲海生異樣的坦白感染到了死靈大法師,他也毫不猶豫的說出了真實的想法。
"原來如此。"
雲海生道:"趁我的法力還沒有完全恢複,的確是殺我的良機,可是死靈大法師,你覺得你的勝算有多大呢?"
"我知道你做了足夠的安排,就在這間房子的外麵,閣下應該埋伏了不少的人手吧。"
雲海生搖了搖頭,"那些人在死靈大法師麵前不堪一擊,他們最多隻能阻擋夜摩士兵的無謂糾纏,法師大人若真有殺我的想法,就不必對他們有所顧忌。"
死靈大法師默然不語,客廳內外也因此陷入了沉靜,從死靈大法師身上散發著一種奇異的壓力,這種壓力令人沮喪慌亂,甚至意誌消沉。
周華心裏一片混亂,不知道如何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如果死靈大法師向雲海生出手,自己會毅然決然的幫助他嗎?
可是,雲海生不惜犧牲法力挽救了小九,雖然小九至今難言生死,但那並不是雲海生的責任。
趁著雲海生法力虛弱的情況下向他動手,豈不是變成和雲海生一樣卑鄙的人了嗎?
艾琪和畢進的神情也極為複雜,看來他們和周華陷入一樣的難題。
隻有阿奇無視這樣的情景,他把十指插在亂糟糟的頭發裏,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整個人像是被石化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