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1 / 3)

索吉婭靜靜地坐著。當黎明時分她回到船上時,她希望沃爾夫已經回來,可是她看到的是家裏冷冷清清,空無一人,心裏很不是滋味。

當她剛被英國人逮捕時,她心中的氣不打一處來。這股氣是衝著沃爾夫的,因為他扔下她自己逃走了,結果她被英國人抓住。她孤身一個,又是女人,同時還是沃爾夫間諜活動的搭檔,真害怕英國人不知怎樣折騰她。她想,沃爾夫應該呆在那裏照看她。後來她才認識到沃爾夫跑掉是明智的,那樣她可以不被懷疑。雖然沃爾夫的做法很難讓人接受,但那是最好的辦法。在英軍司令部大樓的審訊室裏,她把對沃爾夫的氣轉變為對英國人的恨。

起初,她還不知道審問她的那個人就是範德姆少校。當她被釋放時,一位辦事員說漏了嘴。她才知道那人就是範德拇。事情的結局令她高興。她想起範德姆臉上那塊令人可笑的紗布和纏在頭上的繃帶,開心地笑了。

她真想知道沃爾夫此時此刻在什麼地方。他也許藏在這座城市的一個什麼地方,他會趁岸邊無人時悄悄溜回到船上,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她無能為力,隻好坐等。她希望他在這裏,希望兩人一起分享勝利的喜悅。

她穿上睡衣。一夜沒合眼,本應快點睡一覺,可她毫無睡意。喝點酒也許會起作用,於是她就找出一瓶蘇格蘭威士忌來,倒滿一杯。她剛把杯子放在嘴邊上,就聽到跳板上有人走動。她連想都沒想,張口就喊:“是阿哈米德嗎?”話音剛落,她就聽出那不是沃爾夫的腳步聲,這腳步很輕,很快。她穿著睡衣站在梯子下麵,手裏仍端著酒杯。艙蓋被打開,一張阿拉伯人的臉出現了。

“你是索吉婭?”

“是。”

“我想你是在等另外一個人。”那人順著梯子走下來。這人個子不高,麵目清秀,動作俐落。他穿著一身歐式服裝:黑色的褲子,又黑又亮的皮鞋,短袖白色襯衣。

“我是偵探、警長柯米爾。很榮幸與你見麵。”說罷他就伸出右手。

索吉婭沒去握他的手,而是轉身走到沙發那裏坐下來。她想,我剛同警察打過交道,沒想到現在埃及人也插進來了,真倒黴。她唱了一口酒,眼睛一直盯著柯米爾。過了好一會,她才問:“你要幹什麼?”

柯米爾不請自坐,說:“我對你的朋友沃爾夫很感興趣。”

“他不是我的朋友。”

柯米爾裝做沒聽見,又說:“英國人告訴了我兩件有關沃爾夫的事。一件是他在阿斯烏德將一名英國兵刺死;第二件是他在開羅的一家餐館裏使用偽鈔支帳。這裏麵有許多令人費解的問題。他為什麼出現在阿斯烏德?他為什麼把那個士兵殺死?他從哪裏弄來的偽造貨幣?”

“我對這個人的事一點都不了解,”索吉婭說。她希望沃爾夫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回來。

柯米爾說:“可是我了解他。我知道的一些情況連英國人都不一定知道,我知道沃爾夫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的繼父是開羅的一位律師,他母親是德國人。我還知道他是個民族主義分子”。我知道以前他是你的戀人。同時我也知道你也是個民族主義者。”

索吉婭心頭一沉,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手端酒杯,眼睛盯著這位例出許多對她不利的證據的偵探頭頭,一言不發。

柯米爾繼續往下說:“他是從哪裏得到那些偽鈔的呢?不是在埃及,我認為埃及沒有印刷這種鈔票的能力,如果有這種能力的話,我想他們也隻能是印埃及貨幣。顯然,他手中的錢是從歐洲帶來的。現在的沃爾夫就是以前人們所知道的阿哈米德、拉哈曼,這兩年不知去向。他到哪兒去了,是歐洲嗎?他回來時經過的是阿斯烏德,是個南部城鎮。為什麼他要路過那裏呢?他是不是想秘密潛入這個國家而不想被別人注意到呢?也許他是與一個偽造英國貨幣的團夥合作利用這筆錢發大財,可我並不這樣認為,因為他不窮,而且他也不是個罪犯。所以,這裏麵就大有文章了。”

他知道索吉婭這時在想什麼。她一定是在想:天哪,他什麼都知道。

“現在,英國人要我派人監視這條船,把出入這條船的人員情況隨時報告他們。他們希望沃爾夫來,那樣他們可以逮住他,然後他們會得到各種問題的答案。我無非是先把這個謎解開了。”

監視這條船!那沃爾夫就別想回來了。但是,柯米爾為什麼把這個情況告訴我呢?索吉婭在想。

“關鍵問題是沃爾夫的特性,他既是德國人,又是埃及人。”柯米爾站起來,走到索吉婭身旁坐下,兩眼看著她的臉龐。“我認為他是在為這場戰爭而工作。我想他既為德國幹,也在為埃及戰鬥。那些偽鈔依我看來自德國。我認為沃爾夫是德國間諜。”

索吉婭想:但是你不知道在哪裏找到他,這就是你來這裏的原因。

柯米爾的視線還在她臉上。她把臉轉向一邊。以免柯米爾透過她的麵部表情看出她在想些什麼。

柯米爾說:“如果他是間諜的話,我可以抓住他,或者救他。”

索吉婭的臉一下轉過來看著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要同他秘密見麵。”

“為什麼?”

柯米爾狡詐地笑了,說:“索吉婭,並不僅你一個人希望埃及獲得自由,我們許多人都希望她從英國人的奴役下解放出來。我們要看到的是英國人失敗,不管是什麼人,隻要打敗英國人就行。我們要與德國人一道戰鬥。我們要同他們接觸,我們要同隆美爾談判。”

“你認為何哈米德能幫你們的忙嗎?”

“如果他是德國間諜的話,我們就有路子給德國人發報了。”

索吉婭的思想亂成一團麻。她的對頭柯米爾竟然變成同謀者,除非這是個圈套。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她沒有時間繼續想下去,不知怎樣表態,所以她沒說什麼。

柯米爾以溫和的口氣問:“你能安排一下見麵的事嗎,”

在這種時候她不可能作出如此重要的決定來。“不,”她說。

“別忘記你的船已被監視,”他說,“監視情況報告在送到範德姆少校之前先經過我。如果有機會,隻有一次機會,你有安排會麵的可能的話,我可以把上交範德姆的報告改動一下,使之沒什麼實質東西……你為難了?

索吉婭剛才忘了受監視這件事。沃爾夫遲早會上船的,當他來時,偵探肯定會發現。除非柯米爾從中搞點名堂,否則範德姆肯定會馬上知道,那樣的話就不好了。想到這裏,她的思想起了變化,她隻有當機立斷。

“我安排你們見麵。”她說。

“好。”柯米爾站起來。“屆時你打電話給警察總局,就說西拉漢要見我。如果我不在就留個話。我知道後會立即同你聯係,安排見麵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