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公最愛看的電視節目《探索》,這集的內容是《千年屍魂》,主角們是一群專門研究幾百年前木乃伊的科學家,老公看了兩眼,就被老媽說了,說吃飯看這幹什麼,嚇著小孩子,老公就趕緊換了台,但有一句話還是烙進了高荷的腦海裏——每當我麵對這些屍體,我就會非常虔誠,因為他們也曾經和我們一樣,愛過,恨過,活過,雖然他們現在已經死了。
名景的那個同學應該也有這樣的虔誠吧,他也應該隻是跟女孩子炫耀一下,套套近乎,作為未來的醫生,他恐怕也應該有該有的品德吧。
高荷不得不承認,關於那個夢的念頭像水蛭一樣,狠狠的吸住她,總是頑強的鑽過來又鑽過去,又仿佛有把柴在她的身下灼,她有些坐立不安,決不能讓自己閑下來,所以剛剛喂完小珊禾飯高荷就又立刻抱她去洗澡,老媽說你著什麼急啊,這樣對寶寶胃不好。
“趕緊洗完澡,我在床上多陪她玩會兒。還有,今天讓寶寶跟我們睡吧。”高荷把水弄得咕咚咕咚響,仿佛自己的熱度也跟著降了幾分,舒服些了。
高荷和老公平時睡得都比較晚,小珊禾大多是跟外公外婆睡的,但是今天高荷特別想抱著小珊禾,雖然她的出生,讓高荷變得更加的焦慮、神經質、偏執,但是她給高荷的力量也是前所未有的,每次抱著小珊禾,高荷都能理解那種因為母愛而迸發出來的超越自身極限能力的奇跡,比如為救孩子撐起一輛汽車的新聞,說那不可能的,都沒做過母親,母愛什麼都做得到!高荷越來越堅信這一點。
但為什麼名景的母親會那麼殘忍的將一切悲傷苦痛和矛盾糾葛都丟給名景,如若是她,她會怎麼做,即便是老公背叛了她,她也不忍小珊禾受到牽連吧。但一切都隻是假設,亦或許她還沒有被逼向絕望的懸崖,就不會知道自己那時候的抉擇,假設沒有意義。
但可以肯定的有一點,名景的母親當時肯定絕望到了極點。
泣血的絕望,即便名景的父親和那個連名景看了都心動的女子是真心相愛的,恐怕也會被立刻打得七零八落,拾不起拚不全,以生命為咒的控訴,見血封喉。
小珊禾拉著高荷的胳膊玩了一會兒,很快就入睡了,並不像老爸老媽說的那樣難纏,要陪著玩好久,或許母愛的氣息真的能讓人平靜安寧吧,有些感情真的很神奇,天生而來,不需傳授。
小珊禾側著身,兩個小手合攏著放在頭邊,是典型的嬰兒睡姿,高荷也是這樣的睡姿,小珊禾很像高荷,連星座都一樣,高荷一直不喜歡自己的天蠍座,覺得這個星座陰鬱氣息太重,而當初估算小珊禾的預產期在天平座時,她還雀躍了半天,但誰知小珊禾還是遲到了,踩在了天蠍的頭上,甚至出生的時候,腦門還有一個小蠍子的圖形,幾個小紅點點連在一起,正是一副星空中天蠍座的星相圖。醫生說大多新生兒剛一出生都有這樣的紅點,不久便會消退,不過這寶寶的圖形的確很特別。
之所以高荷能一眼識別出,那是蠍子座的星相圖,因為曾經有一個男孩為她拚出過那樣的圖案,就在她臥室的房頂上,她躺在床上關上燈就能看到,因為那是夜光的,一個個星星狀的圖案,用雙麵膠固定,當周圍都黑下來,就能發出淡淡的熒綠色的光,若隱若現,仿佛真的像望向夜空。不知道那男孩是怎麼想到這個辦法的,隻為高荷的一句,我想讓我的臥室充滿星光,那男孩就跑遍大街小巷。想到這裏,高荷都能感覺嘴角微微上揚,一股又甜又酸的情緒冒上來,自小到大,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直至名景的出現。
算命的曾說,你真正的初戀在19歲,到了上大學那年,她來到與家橫跨5個省,數千公裏之外的重慶,遇到名景,她才真正感覺到風雨飄搖的滋味,也第一次真正讓家人操心,父母還好,關鍵是從小帶她的外婆,一聽說她是去的重慶,據說幾夜沒合眼,她第一次走那麼遠,又是個女孩子,擔心是必然的吧。
燈熄了,屋頂上沒有星星,但有老公小心翼翼的爬上chuang來。高荷懷抱著小珊禾,老公從後麵環抱著她,她感到無比的踏實溫暖,剛剛好的溫度,這種感覺她仿佛從那個男孩身上得到過,但是彼時是砒霜,此時才是甘怡。燃燒之後她終於知道火灼的痛苦與代價,更深刻體會了最美妙的溫度是多少。
淩晨,小珊禾的身上就有如火灼,寶寶發燒了,高荷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