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府醫將一筐新鮮的柴胡草扔他懷裏,“成天就知道講些不上進的話,今日曬藥了嗎?搗藥了嗎?藥丸子製了嗎?”

小童狼狽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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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一,宜嫁娶。

殷朝許久沒有男子與男子之間的親事,一切規格製式全數按照殷朝開國先祖那次,故而這件事在民間掀起了軒然大波。

不過這些都不入殷瑜耳而已,他依舊常待禮部衙門,處理各事,空閑時候跑馬的跑馬,看戲的看戲。

直到被摁回宣王府,才意識某件事的不尋常。

他本以為男子與男子成親,並不繁瑣,簡單禮製後,從此搭伴過日子。

未曾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一項不漏的完成了。

全因昭德帝拿出了許多‘嫁妝’,首輔又將全部身家交了過來,那些操辦的人不好問上,便也便硬著眉頭,好說歹說將新娘子那一套生搬硬套在了殷瑜身上。

隻是到了絞麵這一步,殷瑜是說什麼也不幹了,還未觸及他的麵頰,便齜牙咧嘴地叫喚著。

“停,這玩意兒我不弄!”

宮裏嬤嬤盯著殷瑜麵上白透絨毛一瞬,果斷將棉線丟到一邊,又有些遲疑地問:“那殿下可還要上妝?”

此刻天才蒙蒙亮,屋內紅帳燭光暖人,透出殷瑜麵容愈發昳麗。

隻用清水洗了把的臉,已是神清骨秀。

他平日愛穿紅的服飾,但多有袍底暗紋,方才被人伺候著穿上男子製式的嫁衣,熱烈的恍若一抹豔火,可偏偏自身不知如何,揪著衣角打了個哈欠。

警惕地問了句,“衛如琢也要上妝?”

嬤嬤搖頭,殷瑜哼一聲,見天色還早,縮了個舒坦的姿勢睡覺,“那我要和他一樣,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別弄了。”

於是,準備好的東西許多用不上了。

屋外鞭炮聲起,宛若新年,迎親的隊伍到了。

秋園著急忙慌將殷瑜弄醒,“殿下醒醒,衛大人來迎親了!”

殷瑜才睜開眼睛,手裏就被塞了一個紅蘋果,整個人也被塞進轎子裏,腦子裏還是一坨漿糊。

本打算騎馬和衛如琢並肩的想法,被殷瑜拋到腦後。

好困……

身子一歪,睡得迷糊。

半個時辰後,殷瑜被衛如琢抱出花轎,在劈裏啪啦的聲響中,當著圍觀的百姓麵前睜開了眼。

“你怎麼不叫醒我?”

意識回旋,殷瑜氣惱地掐了下衛如琢腰間的軟肉,臉變得快比嫁衣鮮豔:“等晚上我再跟你算賬!”

麵如冠玉的年輕權臣笑而不語,烏眸化不開的光暈脈脈,將手中緊握的另一截紅綢遞給殷瑜,他的手攥得很緊。

殷瑜拽著紅綢,手心汗涔涔的,拜完了昭德帝和霍隼,暈乎乎地就走完了流程。

才弄開被褥上的棗,花生之類的東西,殷瑜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那對牽著紅繩的杯盞。

如府醫所言,左邊那隻是他的,另一隻衛如琢的,裏麵裝著被酒水化開的藥丸。

殷瑜的心揪了一下,照例狠罵了幾句玉生煙,不放心地去查看裏麵的酒水。

右邊的酒水果然要比左邊滿一些,就連色澤也略濃重。

希望玉生煙沒有騙他,不然他隻能殺到苗疆去了,殷瑜麵無表情地想。

才將左邊的酒盞倒的和右邊一樣滿,腳步聲便在屋內響起。

“卿卿急著和我喝合巹酒?”

殷瑜吞了吞口水,猛地抬頭,卻見衛如琢步向他的步伐有些不穩,唇上還有酒氣熏染的盈亮光澤。

像是醉了。

顏色略重的紅穿在衛如琢身上,有說不出的味道,他抱怨,“將軍灌了我好多酒啊……”

“舅舅真是越來越過分了!等我出去和他喝!”殷瑜擼起袖子,這話說得那叫一個豪爽,絲毫沒考慮到自己酒量如何,餘光瞥見窗子上的酒,他瞳孔微滯,衝衛如琢勾勾手指頭,“你過來。”

喜婆為他們剪下發絲結發後,有眼力見地退了出去。

衛如琢似乎真的醉了,難得乖巧,抓著殷瑜的手朝自己胸口放,“卿卿摸,跳的好快。”

由於心虛,殷瑜的心比他跳的還快。

“是欸……”

衛如琢戀戀不舍地摸著那包著兩人發絲的紅布,手裏被殷瑜塞了個酒杯。

素麵襯托在紅綢下,臉上紅暈尤甚,唇瓣上有嬤嬤趁著他睡著時,偷上的唇脂,噙著豔豔水光,眉目顰蹙間笑靨生花。

衛如琢陷進那雙含情目,順著殷瑜的動作與他交杯,“喝了合巹酒,卿卿就是我的了麼?”

那胡世月起先以為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