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爾堡 82.81.80.79.1(1 / 3)

獸潮無知無覺地迎向安敘, 在撞上她時消失, 越過她的其他野獸根本意識不到旁邊發生的反向捕獵。無數奔跑的野獸中一個逆行的小點, 怎麼想都是螳臂當車, 然而那個逆行者卻像一把烤熱的刀子, 無比順暢地切入黃油。

安敘慢慢地走過小半個王宮, 越往上遊走, 人越少,獸越多。眼看就要到達獸潮的發源地,她忽地停了下來, 東張西望,想找一個沒有野獸的躲藏點。

不是安敘的異能又出了什麼問題,亦或能源用盡——哪能啊, 她吃得可飽了, 消耗遠遠小於補充,然而這也是問題所在。她吃得太飽, 在快要打嗝的飽足感下, 她理所當然地開始犯困了。

接近獸潮源頭的宮殿幾乎成了廢墟, 廢墟中唯一的人類打了個哈欠, 背靠著一截斷壁, 把自己團了起來。

包裹著安敘的那層力量向內收束, 緊緊貼上她的皮膚。她的存在感被降到最低,路過身邊的異獸對她熟視無睹,像路過一塊磚頭一樣跑了過去。

安敘這一覺, 沒能睡太久。

一頭異能在於嗅覺的異獸靠近了這裏, 遲疑地嗅探了幾次,張開血盆大口,撲向廢墟後的“鮮肉”。它的頭顱在碰上安敘時炸裂開來,身軀緊隨其後,如同被餘震波及,坍塌成了一片肉泥。

安敘懷著“不想再繼續吃”的念頭入睡,於是包裹著她的異能不再吞噬,本該吃得幹幹淨淨的場麵變得不太好看。血雨淋了她一頭一臉,安敘為濕噠噠的觸感不快地皺起了眉頭,幼稚地蜷縮得更緊,想要擺脫這惡心巴拉的感覺,重新睡過去。

如果沒人打擾的話,她沒準可以成功。

遠處有什麼東西衝入了獸群,一石激起千層浪,讓獸潮沸騰起來。銀光一閃而過,擁擠的獸群霎時清出一片空地,露出裏麵的人影。身披輕甲的騎士高舉巨劍,深吸一口氣,對準獸潮密集處一個突刺。

他在眨眼間穿透了厚厚的獸牆,閃現在十幾米以外,被巨劍劈飛的屍體這才轟然落地。不同於安敘無聲無息的逆行,騎士的每一步前進都像踩在沼澤之中,被劃開的獸潮一眨眼間就會重新聚攏。

即便是這位被稱為月光棘刺的騎士,也在今夜陷入了苦戰。疾風騎士團分兵破壞各處的傳送陣,支團長克裏斯負責烏爾堡王宮裏最危險的那個。他孤身一人前來,因為在這樣凶猛的獸潮中逆流而上,帶上誰都隻是無謂的犧牲。

突刺並沒有給他賺取多少喘息之機,克裏斯一站穩腳跟便一個旋轉,手中的大劍鏈鋸般劈散聚攏的異獸群。他飛快地環顧周圍,傳送陣起碼還有上百米距離,不可能一口氣到那裏,好在不遠處有可以遮蔽的斷壁。騎士壓低身體,驟然躍起,他在半空中踩碎一隻熊型異獸的脖子,借力跳到了斷牆之下。

然後他發現那裏已經有人了。

淺金色頭發的少女蜷縮在斷壁之下,貴族的華服已被血汙覆蓋。她雙目緊閉,麵容安詳,如同睡著了一樣。但誰能在這種地方熟睡呢。

克裏斯的瞳孔收縮,一連串疑問啃噬著內心。安為什麼在這裏?她沒來得及離開?我還是害了她嗎?震驚之下他被異獸迫近身側,險險躲過一頭異獸在咽喉邊咬合的牙齒,卻失了時機,被聚攏的異獸逼進牆角。

克裏斯能獨自在密密麻麻的獸潮中走到現在,仰仗的除了他超常的力量和耐力,還有他在獸群中一擊既走的速度。一旦他慢下來,周圍的獸群便如同柏油一樣,緩慢而頑固地黏著上來。他背靠斷壁,巨劍舞出一片利刃,將安也圈在劍圈以內。那隻是個下意識的動作,但在這麼做的時候,克裏斯餘光看見安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她還活著!

這個發現的衝擊性不亞於剛才發現安的時候,克裏斯的心下一鬆,又猛然抽緊。獸群還在源源不斷地從汶伽羅防線被傳送到國都,隻有毀掉傳送陣才能阻止這一切,而他不可能在保護安的同時做到這一點。要想衝出重圍,克裏斯必須放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