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伽羅防線 124.123.122.121.120.1(1 / 3)

從安敘血肉中提取出來的狂鼠病疫苗快速地被製造, 並在春城推廣開來。阿爾瓦也說不清它起效的原理, 隻能說是安娜伯爵血液中的【無法解析物質】可以解決掉狂鼠病病人身體裏的【無法解析物質】, 彼此兩相抵消。

安娜伯爵有種猜對了超難選擇題的爽快感, 完全懶得去計較解題步驟。

繼電池之後, 安敘現在又充當了疫苗母本, 她覺得自己真是一塊綠色無汙染的唐僧肉。好在疫苗並非直接使用她的血肉, 而是從她血液中提取某些不明成分,稀釋許多倍後應用,因此每周隻要去醫院抽一次血就好, 不用長期當血袋。安敘雖然不會痛,但醫院裏的氣氛真讓她有點發怵。那隻張牙舞爪的老鼠怪已經被阿爾瓦折騰得奄奄一息,而每一次安敘來醫院, 首席醫官都會用一種看實驗材料的眼神盯著她, 看上去非常想把她也切開來看看。

“稍多的劑量能讓感染的疾風兔爆體而亡,足夠稀釋後卻會成為救命靈藥, 將感染進程逆轉。”阿爾瓦嘖嘖稱奇道, “您的血液成分明明和其他正常人相同, 卻有遠勝於普通人的活性, 是因為現有器材無法檢查出來嗎?”

“細節不要在意啦。”安敘打了個哈哈, “反正能治病就好了。”

“它並不像您想得一樣簡單。”阿爾瓦卻搖了搖頭, “用在傑伊身上的那支實驗品用量過大,他的新陳代謝速度在接受藥劑之後幾個小時加速了數百倍,能平安無事多虧他運氣好。並且……”

阿爾瓦的聲音放輕道:“他覺醒了異能。”

安敘愣住了。

“副作用不小, 他的身體起碼比實際年齡老化了十幾歲, 產生的異能不強,並且不知道今後會不會產生突變。理論上您可以製造出一支速成軍。”阿爾瓦說。

“不要。”安敘毫不猶豫地回答。她覺得這種嗑#藥流造狂戰士的手段一聽就很不靠譜,要犧牲使用壽命換攻擊力,還不如多造幾門大炮呢,得不償失啊。

阿爾瓦在意料之中地點了點頭,他會把這件事告訴安敘,也是因為對方不是會殺雞取卵的人。換作另一個急功近利的領主,阿爾瓦會直接把藥劑換掉。

“改良稀釋後的疫苗沒有副作用,隻能用於治病。”醫生說。說完,他頓了頓,歎了口氣。

“異能隻在性別分化當年覺醒,二次洗禮有一定幾率讓人再次覺醒異能,但具體造成影響的決定性因素是什麼依然不得而知。”阿爾瓦喃喃自語,“異能究竟是什麼東西?獸潮的原理是什麼?異獸的力量源自何物?晶核因何而生?與此相關的一切全都是個謎,與我認識的世界規律格格不入。沒有值得參考的學說,我自己也找不出原因,沒法用煉金術解釋……這是唯一讓我懷疑神靈真實性的時刻。難道全知全能、不合邏輯的東西真存在?它創造人類是為了什麼?亦或這個世界的誕生隻是個意外,所以它才會這麼糟糕?”

阿爾瓦從沒對安敘說過這麼長一段話,這位聰明而尖刻的科學家從沒對任何人這樣說過。這問題已在他心中憋了太久,遙遙領先於所有人的天才不得不忍受高處不勝寒的孤獨。作為這個世界的先行者,阿爾瓦在隻有他能觸及的廣袤荒野上踽踽獨行,沒有誰可以回答他的疑問。

安敘忽然有點同情阿爾瓦,她還感到了遺憾。如果她是個博識廣聞的學霸,能把現代的諸多科學理論搬過來的話,應該能給科學家先生提供一點有價值的參考吧。

最後阿爾瓦自己放棄了糾纏這個問題,他要研究的東西太多了,時間永遠不夠用。“如果有可能,給我二次洗禮的聖水,來自教廷的那種。”他說。

比起曾經貴族們有配額的時刻,如今要弄到教廷的聖水難度大了很多。派出去的人沒帶回聖水,隻帶回了阿鈴古封鎖的消息。阿鈴古從幾天前開始城門緊閉,禁止一切出入。

夜鶯之喉的探子幾乎同時傳回了情報,瘟疫在亞默南擴散了。

羅納德的後手成為了知情人心中的雞肋,然而一旦他們把東山再起的目標變成了同歸於盡,這支不被人放在眼中的餘部造成了意想不到的災難。沒有領導者,沒有充足武裝,可用之人不過上百,但他們還掌握著通往各地的隱秘傳送陣。

破罐子破摔的餘部,帶著致病老鼠,傳送到了亞默南各地。

汶伽羅防線上的瘟疫被封鎖得太好了,在春城的人們在瘟疫警報下閉門不出,有快遞(是的,提比斯邊境那場瘟疫中產生雛形的快遞業已經發展了起來)能送貨上門,恐慌沒傳播開來。教皇固然公開了瘟疫和神譴的事,但教廷又不是沒有借著神譴名頭燒死反對者的先例。烏爾堡的王庭和貴族們對此不以為意,而小老百姓們覺得教皇都發了話,不久後神譴之地就會被淨化,和隔著百八裏的自己沒有關係。

他們像放在露天的柴堆,一無所知地接下從天而降的火花。

安敘領土以外的地方,人們在同一條河裏傾倒垃圾和取水,平民、家畜和他們的糞便混居在一起。那些地方沒有醫生,也沒有飯前便後洗手、經常洗澡的窮講究。有如此優秀的溫床,瘟疫在被投擲的鄉野裏不迅速發展也難。

最開始落難的總是平民,忙著討生活的人們可不會為頭疼腦熱歇息。他們帶病去工作,在人群中擠來擠去,一家人吃喝拉撒都在一起,鄰居們使用同一口井。病症在水麵下發酵,等當地勳貴為領民不好好幹活發怒的時候,一切已經太晚了。

平民像被收割的稻子一樣一片一片倒下,不久後又有人爬了起來,對著前來收租的尊貴大人動了口。收租的大人們罵罵咧咧地回去,帶著滴血的傷口。

於是開始有小貴族們被迫發現了發生的事情。

許多地方出現了隔離區,惶恐的人們自發地向隔離區中扔火把。這種淨化行動常有漏網之魚,不久後扔過火把的人們會發現自己的街道被封鎖起來,火把從高牆外降下。那些感染的城市成了人間地獄,一些貴族死守著自己的莊園,另一些機靈的則收拾行李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