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無理
一
我這是第三次到這兒來了,講不上很熟悉但也不陌生了。這是監獄。我想我是再也出不去它的幾重門了。很沉的,都是鐵的大門。好象上一次的那些犯人們都還在等著我似的,我也是被一看上去有點咧著嘴角傲慢地微微笑著的幹警跟著進了一道又一道鐵門,接著拐了個彎到了一間監舍的門口,門邊的兩個書本大的小鐵窗幾對似有著驚喜的看上去森森的目光,都是光頭。
又來一個。幹警有點嘲弄地對一溜排坐著的光頭們叫了一聲。別鬧事。
知道。坐在靠小鐵窗的第一個犯人幹脆地答道,似也是和幹警很熟了。
門咣的關上了。
童年的時光
一
我在家排行老三,好象每個家庭裏排行老三的都是最不安分的一個。我是典型的一個。我自小從充滿了故事,這是和我排行老三有關聯呢還是有其它的原因呢,我也一直鬧不懂。我的姐姐自小得了腦膜炎,哥哥抱給了合肥的姥姥。我記事的時候一件事就是有一天晚上,燈不是很亮,母親在房裏,家裏挺亂,有好些人在房裏。我不記得是否聽到母親的叫聲了,隻記得撲嗵一聲一個東西掉進了水桶裏,接著有人叫了起來:噯喲,還有一個。那是我最小的妹妹,是一對雙胞胎。
我家裏很窮,我很小的時候穿了很多年的開檔褲,一直穿到小學一二年級。我記得有過一次被其他的同學指著我的小雞雞說:你看你看,他的小雞雞。我很害羞,可是沒法,母親給我穿的就是開叉的短褲。
我的小學是在家門口的小學上的,上了學了,學校裏就知道了我在家門口是老和人打架的一個孩子,可是我剛到班上時並不和人打架,老師還對我不錯,和我常打架的就是我家一幢房的一個男孩,後來我知道了他是我們村的居委會主任的兒子。我打不過他,因為他總是和後麵一幢房的幾個男孩子抱成一團,這時我的合肥的奶奶來到我們家了,打不過了,我哭著回到家裏,邊走邊嚷:看我哥哥回來揍你們。我因為去過了幾次合肥,知道了我的合肥的哥哥。我的印象中他是一個黑黑的整天在外麵跑的男孩,開始和我並不好,後來大人們說,他是你的親弟弟。我們好了,他帶我一起玩,他總是跑到很遠的地方玩,在我看來膽子很大了。
後來我知道了我和我哥哥同名,但其實也不是這樣,哥哥雖抱給了姥姥但戶口仍在我家,我因為年齡不夠,頂了他的名子上了學的。
我不記得奶奶是什麼時候從合肥到了我家的,但我記得奶奶護我是在鄰裏出了名的,記憶中奶奶帶我去找和我打架的那個男孩,後來那男孩的父母也來了,奶奶和他們吵得凶極了,我夾在中間也害怕極了。
我的童年見過不知多少次吵嘴打架,有我爸爸和媽媽的,有爸爸媽媽與鄰裏的,有奶奶為我和鄰裏的,也有鄰裏和鄰裏的,有很多次我也恐怖極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嚇破了膽了,我驚怕得望著大人們扯著嗓門吼著撕打著,有的還打得頭破血流衣衫破爛,不知道後麵還會發生什麼事。
後來在我大約是在三年級的時候發生一件事,我的妹妹被鄰居的叫張大寶的打了,我氣壞了,我一下衝到了張大寶的家門口,張大寶早就預料到我會去找他,早早的將門關得死死的。我愈發凶了起來,嚷道:你出來。張大寶在屋裏對我戲笑到:我就不出來。我真得氣壞了,也不知突然從那來的勇氣,我一拳打在了他家的窗玻璃上,打碎了他們家的一塊玻璃。
後來這件事在張大寶的父親回來後變大了,我記得他父親是個很凶的樣子的人,長得愧悟高大,他將我拎著旋了起來,我父親和他差點打了起來。這事雖我也受了驚嚇,可我一直還是挺自豪的,我敢打張家的玻璃,並一拳就打碎了玻璃,雖我的手打得有一些玻璃渣不停的流著血。
那次的打架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其實是壓抑在我心頭的很久的一件事的一架,我哥哥在我上二年級的下半學期回來了,長大以後我知道了,母親實在看不下她每次回老家她的兒子見了她都不認她的痛苦。哥哥回來後,開始我想耀武揚威一陣,可是一次就讓我丟盡了臉麵,他一出門就被蘭海兵就是那個居委會主任的兒子和他的一夥人打了一頓,可氣的是他竟一下都不敢還手老實巴交的哭喪著臉回來了,並且蘭海兵還在我麵前說:你不是說你哥哥回來打我嗎?我一下象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再也沒得說得了,自此我就一直壓抑在心裏有著一團無法發泄的怒火。
這次打架,雖我被張大寶的爸爸不停的拎著旋過來旋過去害怕極了,但我仍是感到自豪的,畢竟是有人怕我的,而且我敢一拳打碎了他的玻璃,這是我以前從來不敢的。
我記憶中的事很多,那時我們家地形是一排一排的平房,一條路隔開了我家和我們學校。學校的後麵是一座小山,小山的後麵是很高的大山。那條路上不知發生過多少故事。我記得很小的時候,那兒有一個燒開水的地方,就在燒開水的旁邊住著一家人,後來這家人搬到我家的一幢房子來,我也知道了他家姓李,男的是公安局的,女的是家庭婦女。住在開水房時,這一家人打架就很凶了,那是在我們那有名的。男人就是公安局的和女的扭打起來竟在地上不停的滾著,圍了好多好多人,女的在男人的拳腳下爬了起來,拿起了洗衣的木棒,接著又是一場惡戰。後來在我的好多次夢裏都出現過這樣的場麵,真是可怕極了。開水房邊發生過不知多少場這樣的打架場麵,但很小的時候的那次留在腦海裏的打鬥竟象刻在我記憶中一般不能忘記。
在我稍大些的時候,姓李的這一家人搬到了我家一幢房來,他有一個和我差不多的兒子,後來成了我的朋友。這時我才知道那一家人其實都是很好的人,隻是那男的和女的都是燥脾氣的人,李師付和我爸爸也很好。有一次他們家又要打架了,李師付知道馬上就要開戰了,可他第二天就要去開會,他怕他的女人盛怒之下將他的包都給收起來,當誤他的工作,便早早的將包送到我家來,讓我爸給他保存起來,可又擔心我會打開他的包,便說好了將包裏的空槍給我玩了一會,我和我哥哥興奮極了,那是隻真槍,黑黑的很沉。
頭腦中無序的記憶太多,我一時也不能敘述得太清,我漸漸大了一點,冬天到了,我們的語文老師是個好看的女人,我上課時經常走神,她在我的評語上寫上上課注意力不集中,可她比算術老師對我好多了,給我一點鼓勵,我興奮的不得了。我和一個叫衛得樂的同學成了好朋友,因為老師是將我們一起叫到辦公室裏談話的,因此我們很快成了要好的同學。成為要好的同學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我們兩人都在冬天穿得比較少,而衛得樂竟樂觀得說他不怕冷,這給我了我對冬天同樣的勇氣,於是他不穿襪子,我也不穿襪子,就這樣子在寒冬的早晨裏,他上學要經過我家就叫上我,竟叫我老越,我也反叫他老衛。我們這樣相互的稱謂傳到了我們的家長耳朵裏,大人們見到我們就開心的笑我們,而我們也得意得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