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如此,當年能夠考入清華大學、特別是考入清華工學院者,可謂鳳毛麟角。據統計,1932年清華大學錄取的山西籍學生隻有4人(參見《抗戰前的清華大學》,181頁,表7.10《清華大學畢業生籍貫統計》),而牛蔭冠就是其中的一位。另外,清華大學電機係從1935年才開始有畢業生:1935年3人,1936年11人,1937年13人,1938年17人。四年的畢業人數在全校排名倒數第三(參見《抗戰前的清華大學》,177頁,表7.7《清華大學各係曆年畢業生人數》)。這些先進的實驗設備供少數師生使用,其條件真是得天獨厚。牛蔭冠應該是1937年畢業。可以設想,如果他能夠安心讀書的話,應該是中國第一代電機專家。可是他的誌向不在於此,而是走了另一條路。
三、走上革命道路的牛蔭冠
入學後,牛蔭冠很快就參加了中共外圍組織社會科學家聯盟(簡稱“社聯”),開始從事革命活動。為此,他感到精力有限,難以應付繁重的學習任務。經過長期考慮,他決定轉到經濟係。對於這件事,他後來是這些說的:“我在生活道路的十字路口開始思考起來,差不多經過兩個多月的思想鬥爭,我終於徹底認識到了改造社會乃是當時的第一重任。於是我拋棄了出國留學的機會,置個人成名於不顧,毅然棄工從文,轉到了經濟係學習。”(《牛蔭冠紀念集》,93頁,中國商業出版社,1996年版)
1935年,中共北平地下黨組織因“社聯”不易開展工作,決定集體轉入宋慶齡發起的中華民族武裝自衛會。1935年秋,牛蔭冠參加了北平學生賑濟聯合會組織的赴山東賑災活動。“一二·九”運動時,北平學生賑濟聯合會改組為北平學聯,牛蔭冠也投入轟轟烈烈的“一二·九”運動,並加入中國共產黨及其外圍組織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簡稱“民先”)。隨後,牛蔭冠擔任清華大學黨支部組織委員,不久又接替蔣南翔任中共清華大學地下黨支部書記。此外,他還擔任過北平西郊區委組織委員、北平市委組織部千事。韋君宜回憶說:當年牛蔭冠非常活躍,“他曾跟我編在一個小組”,大家都叫他“牛頭”(同上,114頁)。
1936年暑假期間,山西學生抗日救亡活動在閻錫山的支持下搞得轟轟烈烈。為了爭取主動,中共中央北方局利用閻錫山願意用本地人的心理,派遣剛從北平軍人反省分院釋放出來的薄一波返回山西,與閻錫山“共商保晉大業”。薄一波回到山西後,以太原綏靖公署主任辦公室秘書的名義,在犧盟總會任常務秘書並主持日常工作。這一年年底,中共北平市委書記安子文要派牛蔭冠回山西協助薄一波工作。當時牛蔭冠還沒有畢業,安子文問他:“你在清華學習差半年就要畢業,拿不到文憑怎麼辦?”麵對組織的安排和考驗,牛蔭冠毫不猶豫地說:“我拿不到文憑沒關係,挽救民族危亡重要,為解放全人類,黨需要我千啥,我就千啥。”(同上,16頁)隨後,他毅然放棄學業,回到山西,開始了職業革命家生涯。
當時,正值綏東抗戰爆發,山西抗日救亡活動吸引了全國關注,中共北方局又派大批人員來到山西。其中有楊獻珍、董天知、韓鈞、周仲英、馮基平、廖魯言、劉亞雄(劉少白之女)等人。牛蔭冠回到山西後,為了避嫌,他根據薄一波指示,先到太原綏靖公署找到清華同學牛佩琮,再通過對方介紹,來到犧盟總會負責太原市犧盟會的籌備工作。這樣一來,他與薄一波就可以更默契地配合了。
“盧溝橋事變”爆發後,劉少奇來到太原重新組建北方局。在此期間,他起草了一份《山西農會章程》,讓人交給牛蔭冠,希望在犧盟會主辦的刊物上發表(當時犧盟會的刊物有《犧牲救國》《大眾園地》等),以便擴大影響。對於這件事,牛蔭冠在1985年回憶說,當時他在原稿上加了一句話:“防止流氓混入農會。”劉少奇看了後,對北方局的人說:“找牛蔭冠來,我跟他談談!”牛奉命前往,一見到劉少奇,劉就責問他:“你知道什麼叫流氓?”他一聽這口氣,隻好說:“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好人吧。”劉少奇看他態度還不錯,便對他說:“你這裏說的流氓,是一種勇敢分子。農民運動在開始的時候,正派農民不敢參加,要觀望。就是勇敢分子敢參加,你不能把他們拒絕在農會之外。他們的流氓習氣是可以在運動中改造好的。實在改造不好的,等農民運動起來時再淘汰他們也不遲。你不要先把他攔在外頭呀!”(同上,296~297頁)從這裏可以看出劉少奇發動農民運動的一貫思想。晉綏土改中出現的問題,從這裏可以找到某些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