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不醉枉少年(2 / 3)

寒風如刀,割在那不知多少的樹梢上,將那剛剛冒出頭的新芽狠心的砍下,隻留下那光禿的難看的枝椏。

杏花開過,終剩枯枝。

可,這漫山遍野,盡是杏花樹,誰都不曾知曉這究竟有多少,就連那已經酣睡在石桌上的始作俑者,怕也已經忘了。

“師父,我回來了。”少年輕輕地搖晃著那個已經喝醉的男子,看著男子沒有反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小師妹明明說,這雨水混在酒裏,就把酒味衝淡了。”少年自言自語地說,臉上盡是不解地神色。

若是有人經過,定會笑這人癡傻,這若絲的雨,能將那醉人的酒衝淡?

真可謂是年少無知了。

……

……

雨歇,已經有明月爬上了天空,皎潔地灑下銀灰色的光芒,而烏雲散去之後,是繁星皓月的景象,天空莫名的幹淨了,像是少女的眸,清澈的看不見雜質,可正又是這麼幹淨的眸,反而讓人心驚膽顫。

這種感覺,微妙地不可細說。

趴在石桌上酣睡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身旁少年的固執,終於是抬起了頭,睜開了眼,無可奈何地說道:“白起,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固執了點。”

少年憨厚地一笑,一鞠躬說道:“因為我要幫小師妹傳話,所以就隻能一直呆在師父的身邊。”

男子揉著雙眼,將酒杯中的雨水傾倒而出,又從兜裏掏出另外一個酒杯,指著身邊的那個位置說道:“你坐,陪我喝兩杯。”

叫做白起的少年想了想,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謙卑地說道:“您是師父,而我是徒弟,怎麼能和師父一同而坐,這不符合規矩。”

“讓你坐你就坐,哪來的那麼多廢話,白起,你是不願意坐在為師的旁邊,還是不喜歡喝酒。”男子搖著手臂滿不在乎地問道。

少年想了想,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一時間,竟有些沉默的可怕。

男子將酒杯裏的烈酒一飲而盡,看著那漫天的繁星說道:“知道為師為什麼喜歡喝酒麼?有繁星皓月,有冬雪春花,便已經足夠讓這酒美味了,這才算是活著。”

如同自問自答,男子娓娓道來,而少年隻是駐足聽而已。

“記得我以前一位老友說過,千萬年花開花落,而樹常在,行人匆匆而過便也不見了蹤影,人生啊,能守的再一次花開,再一次暢飲便已經足矣。”男子又說道。

少年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仿佛在琢磨剛才的那段話,終於是坐了下去,開口說道:“師父,想必您的老友,也是一個酒鬼。”

“別老說實話,這叫醉禪,你這小廝哪懂得這些東西?”男子笑了笑,替少年端起了他身邊的酒杯。

白起接過酒杯,將那裏邊約摸三錢的酒水一飲而盡,然後又咧開嘴笑了起來。

“這酒的味道怎麼樣?”一說到酒,男子似乎來了興致,竟如同孩兒般,著急地玩了起來,似乎是在等一個肯定的答案。

“我不知道,這酒的味道,還是像我第一次喝時那般,像血的味道。”少年咧開嘴,老實憨厚地說道。

“笨蛋白癡徒弟。”男子再次無可奈何地說。

閉上眼,少年似乎是真的在品味那濃鬱醇香的酒味,可思緒卻飄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第一次遇到麵前這個男人的場景中。

那是遍地的折戟,橫屍遍野的場景,白起手裏拿著三尺青鋒,站在那如山的屍體山前,一動不動。

那一天,有月亮,也有雨水從天而降,是詭異的天氣。

雨水衝刷著少年身上的血跡,可不管怎樣滂沱的大雨,都無法將少年身上的血腥衝刷掉,那血紅,染在少年一身白衣上,格外的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