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清水寺。
天空飄起小雨,秋雨一來,暑氣便消了大半。
音羽瀑布的崖邊,一個灰衣老者靜靜的坐在一塊突起的岩石上,可能坐得太久,他的衣衫已然濕透,雨水一道道從他發際流下。
老者身後不遠的樹下,站著一七旬左右的老嫗,眉目間隱然有一股凶戾之氣。
午時已過,山下空空蕩蕩,無人聲蹤跡。
那老嫗打破僵持,道:“老頭子,我瞧那小子不敢來了!”那老者道:“何必著急,我們多等一刻又何妨?”那老嫗道:“多等一刻是無妨,但他不來,我們豈不白等,按理他是後輩,該執後輩之禮!”那老者道:“這是生死決鬥,沒講那多禮數。”那老嫗眼睛一白,道:“我就是討厭那小子,恨不得你馬上殺了他。”那老者垂眉道:“其實,我相信他和阿丸的決鬥是公平的,我們那天之舉,或許錯了。”那老嫗怒道:“天下那麼多雙眼睛都瞧著,那小子若不是投機取巧,怎可能勝得了阿丸?”
這兩人正是約鬥石二郎的左山岩和八宮婆婆。
左山岩還待再說,山下傳來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八宮婆婆側耳傾聽,皺眉道:“不對呀,那小子的腳步怎地如此沉重?”左山岩細聽一會,伸出兩個手指道:“是兩個人,一個人還背著一人!”兩人麵麵相覷,不知來的到底是什麼人。
過了一刻,隻見山道上出現了一條人影,那人一手撐一支雨傘,一手托在後麵,背上果然背了一人,顯得有些吃力。
左山岩咿了一聲,起身道:“來者可是二郎君?”
那人抬起頭來,道:“正是在下,晚輩遲到,實是抱歉!”左山岩奇道:“二郎君,你背上背的何人?”那人正是石二郎,他慢慢走過來,到無雨的地方放下背後那人,左山岩看清那人麵目,驚道:“這不是那天你背的那女子麼?”
石二郎道:“是,她是在下的未婚妻子,叫夏嬋兒。”左山岩瞧見夏嬋兒雙目緊閉,麵如金紙,神誌已然不清,比那日見到時病得還重,仿佛隨時都有生命之憂,道:“她受了什麼傷,你幹麼帶她來這裏?”石二郎黯然道:“她受的是極重的內傷,我治不好她,也不想活了。”
左山岩瞧見石二郎麵容憔悴,比半月前清瘦了不少,神情也有些恍惚,驚道:“你這個樣子還怎和我決鬥?”石二郎陡地一震,道:“決鬥,我今天是約了前輩決鬥麼,啊,是了,您就是左山前輩吧?”
八宮婆婆冷笑道:“石二郎,你不用假兮兮的扮可憐,老身什麼樣人沒見過!”石二郎挺胸道:“我為什麼要扮可憐,豐臣嵐死了、五右衛門死了,張雄他們也死了,現在我的嬋兒也救不活,我活著有什麼意思,你們殺了我吧!”八宮婆婆還待再言,左山岩伸手一攔,道:“你這樣子,我殺了你隻會被天下人恥笑,今天的決鬥取消了吧!”八宮婆婆急道:“老頭子,你上當了,他巴不得你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