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6月18日
我搞砸了我跟冷野的婚禮,去他家解釋,卻意外地發現冷野自殺了。死在自家的浴缸裏,浴缸裏的水滿得都溢出缸外。裏麵的水本應該是很幹淨很透明見底的,可最後卻被鮮血染得血紅血紅的,觸目驚心。
可我怎麼都不會相信,他會為了我逃婚而自殺,我不相信他就那麼脆弱,經不住任何風雨。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父母把他從浴缸裏撈出來,他的整個身子早已僵硬無比,手腕上有一條深深的切口,他就這樣讓身體內的血一點一點地流光,直至死亡。
他的母親痛心疾首地給我一記耳光,我差點站不穩,連退了好幾步,他父親又撲上來一把抓住我的頭發往牆上猛撞,頓時頭破血流。他們惡狠狠,咬牙切齒地對我吼著,把兒子還給我。我也記不清我到底跟牆撞擊了多少下,總之我很快失去了知覺。
1993年.6月27日
冷野下葬那一日,天空正下著雨,而我沒能去,我一直躺在醫院裏。今天我來看他了,天空同樣下著雨,又格外地冷清。墓園裏碑石樹立,每塊墓碑都被雨水打濕了。我沒有撐傘,淋在雨裏,肅立於墓碑前。
冷野的墓碑上,沒有悼文,沒有照片,沒有任何虛詞爛語的讚揚,隻簡單明了的寫著:“冷野之墓,生於1970年,死於1993年,享年23歲。
他這麼年輕的一個人就這麼沒了。我始終無法相信,他會如此的不堅強,如此的脆弱。可我又不能不信,因為此刻的他正靜靜地躺在這墓碑下麵,沒有任何聲息。
1993年.7月5日
冷野死了。卓夜也不知所蹤。我的生活變得死一樣的沉寂。我突然懷戀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時的我跟卓夜在一起的時光,多麼美好快樂!他常來我住的地方,陪我天南地北的聊,一聊就是一整夜。
每到周末卓夜都會踩著那輛腳踏車載著我穿行於各個小巷尋找寧靜,或沿著河道一直騎到累為止。
有時他會陪我到廣場放風箏,隻要風箏飛上天,即便飛得不高,我也會興奮的大喊大叫。他的心也會跟著開心地飛上雲端。
我好想再次跟他比比,看誰先從街的這一頭跑到街的另一頭。盡管每次我都跟他耍賴,他也總是滿不在乎的笑笑,還故意放慢速度,裝出跑不過我的樣子。
我每次洗過手濕濕的,一甩一甩走到他跟前,我從來不帶手帕,我的手一直都拿他的衣服擦的。
在我跟他一起搭乘公車的時候,我喜歡他緊緊抓住我的手不放,直到下站。其實我多麼希望他能一直這樣抓住,直到永遠。
其實,我多麼多麼想親口對卓夜說出“我愛你”這句隻能一輩子對一個男人說的話。
可他人在哪裏?
我怎麼就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