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一手持利箭,一手搖橄欖。
先是把羌人打怕了,然後就是以德服人,派出工作隊下鄉,規勸他們好好過日子,不要出來鬧事。
前麵講過,鄧訓在世時,羌人特別聽話。鄧訓死後,他們很是悲傷,甚至要自殺,追隨鄧訓而去。當年,馬援將軍死時,羌人都沒有如此悲痛,由此可見,鄧訓管理羌人,真的是做到了和平發展、和諧共處。
但是,鄧訓死後,這一切美好的局麵全被破壞了。
在鄧訓之後的漢人官員,看羌人很不順眼,什麼欺壓的手段都使上了。結果是,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也不爽,羌人一肚子的火藥,已經到了爆發的時刻。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漢朝官員胡作非為,羌人要造反是遲早的事,差就差一條導火線。
很快的,有人就點燃了導火線,羌人造反之火,猶如野火燃燒,席卷漢朝數十年。
這個點火的人,不是羌人,而是漢人王弘。
漢朝中央撤掉西域都護後,不是派人去迎接梁慬一行人嗎?派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王弘,時為騎都尉。
王弘領到鄧太後出兵救西域的任務後,很是積極,馬上回到羌地,拉起羌人騎兵部隊,就沒日沒夜地往前線趕路。
被王弘強硬拉上的羌人騎兵,總共有數千人。這些人一聽說要去西域,心裏全都起毛了。西域路途遙遠,天高地闊,那些野蠻人殺人,一點都不比自己差。如果隨王弘這一走,估計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一想到這裏,羌人心裏全都打起了退堂鼓。於是,還沒出塞,羌人騎兵早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眼看救人的計劃就要泡湯了,王弘心裏那個急呀,就像鍋裏正被熱炒著的魚。於是,漢軍隻好來點兒狠的,凡是逃亡的羌人騎兵,抓到了都要受到嚴重處分。
嚴重到什麼程度呢?羌人做夢都沒想到,他們被抓後,自個被斬了也就罷了,漢朝竟然派人查出他們所屬的部落,連老家的老小全部一鍋端了。
漢朝這招整人的技術實在爛,擺明就是喚醒羌人造反的意識。
果然,羌人部落隻要聞聽漢軍要來,整個部落的老老小小、男男女女都搬家跑人。他們一路狂跑,有好多個部落都跑到了塞外。
塞外不是漢人的地盤,這下子好辦多了。羌人跟了鄧訓多年,都不知道造反為何物,現在造反倒覺得有些別扭和手生。他們沒有武器,隨便拉起一根木頭,扛起一個鐵具,就是革命工具。此情此景,不就是當年陳勝吳廣揭竿而起,斬木為兵的景象嗎?
一句話,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
前線的漢軍將領糊塗,遠在洛陽城的鄧太後腦袋卻好使得很。她認為,地方政府錯了,中央政府不能跟著一錯再錯。為了彌補過失,鄧太後下了一道詔書,赦免羌人的聯合結黨、陰謀造反罪。
下完了詔書,鄧太後就把一個人喊來,說道:“前線很亂,現在該是你出馬的時候了。”
鄧太後喚來的人,是她的老哥車騎將軍鄧騭。
鄧騭盼星星盼月亮,就等著鄧太後這句話呢,他一接到任務,立即率兵出發。
可能都沒人知道,鄧騭一直渴望一場像樣的戰鬥。道理很簡單,他渴望做個有追求的人,而不想被別人說他靠老妹才有今天這般榮耀。
可嘴是長在別人身上的,由不得他自己。他要塞住天下人的嘴,就必須行動起來,像當初馬皇後家的外戚馬防,或者竇皇後家的竇憲一樣,親臨前線,殺敵立功。
跟隨鄧騭出征的,是一個很邪門的人。這人我們一點都不陌生,他就是之前從西域跑回來的任尚。任尚丟了西域,但沒丟官,被中央重新任命為征西校尉。
鄧騭和任尚,兩人率漢朝勁旅北軍五個兵團出發,再加上地方各郡的兵力,總共有五萬人。
他們冬天出發,第二年的春天,即公元108年的正月,就抵達了漢陽(今甘肅甘穀縣)。
鄧騭的計劃是,於漢陽郡政府所在縣冀縣完成軍隊集合,再準備行動。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羌人已經布好一張網,等著鄧騭撲來了。
果然,鄧騭剛到冀縣,羌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擊了漢軍,大大地教訓了鄧騭一頓,殺了一千餘人。
這時,鄧騭緊張了。
他沒有理由不緊張。他跟過竇憲,見過竇憲是怎麼狂扁蠻夷的。在竇憲之前,馬家外戚馬防殺人也是不眨眼的。可是他呢,這是人生的第一次戰役,帶的還是漢朝精銳,還沒站穩腳跟,就什麼都被打亂了。
正當鄧騭心驚膽戰時,鄧太後給他送來了一個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