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是張角的門徒,濟南人唐周。他上書告密,這一告不打緊,劉宏馬上意識到不對勁了,低頭一看,原來張角不但給他準備了溫水,還給他拉來了一大把柴火就放在鍋邊,隻要火候一到,立即加火升溫,到時他想跳出來,門都沒了。
實在太可怕了。
憤怒的劉宏立即下詔抓人。先抓張角的總指揮馬元義,直接拉到洛陽城實施車裂酷刑。接著,劉宏再命令漢朝三公及司隸校尉,調查宮廷、政府官員及百姓,凡是參加太平道的,見一個抓一個,抓一個殺一個。
中央政府得到命令,迅速出擊,短短時間內,捕殺一千餘人。接著,劉宏再下第三道命令,讓冀州政府捉拿張角。
紙再也包不住火了。計劃不如變化,張角以變應變,緊急向三十六方發出命令,讓各地起義軍頭戴黃巾,準備提前到二月起義。
二月,春天的風裏彌漫著濃濃的殺氣。
張角自稱天公將軍,張角老弟張寶自稱地公將軍,另外一個老弟張梁自稱人公將軍,他們正式宣布造反。
造反兵把政府軍打得措手不及,兵鋒所指,到處是政府軍潰敗的身影。各地的州郡政府官員都棄職而逃,不到一個月,整個天下的顏色都變了,到處是頭頂黃巾的隊伍在呼吼。
難道真的到了“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地步了嗎?
在這個時候,蒼天不死,也要被嚇死了。漢朝各地劉姓諸侯王人人自危,有兩個諸侯國已經被該國造反兵控製,並且首先率先投降了。
洛陽震動了。劉宏害怕了。
三月三日,劉宏提拔外戚何進,拜為大將軍,率領中央精銳兵團,駐守洛陽各主要路口,保衛首都。同時,在洛陽以外的函穀關等八大關隘駐軍,以防不測。
狗急跳牆,劉宏的身段還沒有爛到動彈不了,反應能力還是不錯的。接著,他又召集禦前會議,把中央、各地要員都喊來開會,商量對策。
火都要燒到眉毛了,才找對策,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漢朝三公仿佛賭了氣似的,沒有人吭聲,個個仿佛也瞎了聾了似的,一副作壁上觀形狀,似乎都還有一種幸災樂禍的竊喜。
的確,他們今天是賭氣來的。之所以這般,就是為了賭一把,把他們的同誌們救出來。
別忘了,之前的黨錮之禍中,劉宏關了多少士大夫,他們還蹲在牢裏呢。抓人的時候,都不講情麵,憑什麼今天來找對策,就要給他麵子呢?當然,麵子可以給,隻是你必須答應一個條件。
這就是——放人。
劉宏等了好久,都快要沉不住氣了。這時,有一個地方郡守慢悠悠地站出來表態了。
他告訴劉宏:“要說辦法,還是有的。隻是這個辦法,有點難度,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答應?”
這發話之人,名喚皇甫嵩。
看到這名字,有人可能馬上想到皇甫規了。沒錯,皇甫嵩和皇甫規不僅是一家人,還是一夥人,同站在一個戰壕裏的。
皇甫嵩,字義真,原度遼將軍皇甫規之兄子,孝廉出身,能文會武,好詩書,弓馬技術亦堪稱一流。當年,他甚得太尉陳蕃和大將軍竇武賞識,可當老前輩征召他出來做官時,卻裝酷不去。後來,劉宏派公車迎接,拜他為議郎,他才正式出道了。出道不久,遷北地太守。
今天,他就是以北地太守的身份出來說話的。他這樣告訴劉宏:首先,陛下應該把所謂的奸黨成員全部釋放,恢複他們的政治權力。其次,應該拿出陛下的私房錢及私馬酬勞大軍。做到這兩點,陛下就等著好消息吧。
劉宏一聽,傻了。
你個皇甫嵩,虧你還是我親自提拔上來的,你現在哪壺不開提哪壺,第一點我完全可以做到。可是第二點,我賣了多少官爵才攢這麼點兒錢,你竟然出這等餿主意叫我把錢嘩啦啦地撒出去慰軍?
劉宏心裏很鬱悶,但他又不好反駁。他愛錢,但更愛命,實在沒有辦法,花錢消災,他還是願意的。但他還是有點兒不甘心,就向其中一個宦官問道:“你認為皇甫嵩的意見如何?”
劉宏話語剛落,宦官就答道:“皇甫嵩的意見基本上代表了我的意見,非常靠譜。除此之外,我還有一點略有不同的想法。”
劉宏一聽,心裏一片茫然。事到如今,好像就隻有撒錢消災的路了。
劉宏這家夥有一個特點,就是大事糊塗,小事也糊塗,但是關鍵時刻他頭腦比誰都清醒。為什麼這麼說呢?他聽了皇甫嵩的話,如果不想花錢,肯定就去問張讓和趙忠這些馬屁精了,但他偏偏問了一個不愛拍馬卻相當靠譜的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