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瀑澗含毒葬骨 九溪山掘地逃生(3 / 3)

誰知天意弄人,一次外出摘果時被紫毒雪豹王咬傷,中了世間無人能解之毒,於是我躲進地道最深處,用這最後一日時間,懷想平生。加上你的話,為師共有三個徒弟,既然你拜我為師,師父也無法親自教你,懷裏有一本隻有掌門可以修習的本門內功心法和一本自創武功秘籍----浮雲掌,你拿去好生研究。還有我手臂上的掌門手鐲,麻煩你上翠屏峰交給我姐姐陳念念,讓她掌管宗門,切不可讓我派落入奸人之手。為師最後請求你一件事,如你能離開此地,幫我尋訪我的丈夫人稱閉目漁仙的沈五穀與女兒沈怡芍的下落,如若他們還在人世,告訴他們我對不起他們,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妻子與母親,讓他們好好地活下去。

師父的仇便不用你報了,為師對你無恩無德,反而要你幹這幹那,心裏已是慚愧無比,萬一你為了師父的仇再丟了性命,那師父黃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還有,靈兒既然選擇了你,以後就讓它跟著你吧!好了,言盡於此,希望你將來能成為一個大俠,扶危濟困,惠澤蒼生。

總算知道為何白鵲會找到他了,原來它的主人死於紫毒,而自己又殺了雪豹王,也算間接地為師父報了一點點仇吧!可是,為什麼自己也中了師父所說的無人能解之毒,卻沒死呢?難道是因為誤打誤撞吃了豹肉喝了豹血?

懷著疑問,白衫一口氣將血書讀完,頓時對這位前輩師父心生憐憫。她一生孤苦坎坷,終於有了家庭,卻為報師恩拋夫棄女,以一己之力扛起整個宗門的重擔,人們看到的是她表麵的風光無限,可是又有誰知道她心中的苦楚與孤獨,不料最終還遭奸人所害,家人下落不明,自己苟延殘喘於崖底,最終虎落平陽被犬欺,憾死荒澗。

白衫強抑著不讓眼淚落下,從師父懷裏取出心法和浮雲掌秘籍,並取下掌門手鐲,那手鐲通體淺藍、瑩潤如玉,裏麵似有星辰閃爍,又似有電光纏繞,端的炫亮非凡。白衫暗讚一聲,把東西收入懷裏,然後把師父骨架抬到石室,放在稻草上,找來火折將之火化,白衫對著火光跪地拜了幾拜含著淚道:“師父,您老人家放心,您老遺願徒兒自然萬死不辭盡心完成,但您心善,為了我這個未曾謀麵的徒弟的安全,不讓徒兒給您報仇,恕徒兒不能做到,徒兒哪怕赴湯蹈火也定會為您找到凶手並手刃仇人!”

白衫自幼無母,從鵲橋仙血書留言中感受到了母愛的溫柔與慈祥,倍受感動。白衫找了個小盒,將紫色的骨灰裝進去,係在腰間。然後又奔向長廊盡頭,他現已得知想要從這十瀑澗出去,也隻有順著師父挖的通道一直挖下去,至於挖到什麼時候,那也隻有聽天由命了!接下來目標也很明確了,挖通這條通道、奔回老家看袂兒是否無恙、去死人島解救父親、路上順便打聽閉目漁仙的下落、上翠屏峰把掌門手鐲交給陳念念老前輩。

白衫毫不停歇地用石鏟挖了三天三夜,中間靈兒會給他銜來水果等食物,既解渴又解餓,實在疲乏之時,便靠在壁上寐一小會,恢複一點精力後急忙接著挖、刨、掘...

終於,他忽然感覺到土石有些鬆動,抑不住心中狂喜,更加賣力地挖了起來,一會兒工夫,從外麵射進一縷陽光,刺得白衫睜不開眼,白衫擦了擦額上的汗,用力一腳,踹開一個大洞,鑽了出去。

白衫力疲神憊得躺在草地上,眯著眼看著蔚藍的天、濃白的雲,嘴角微微揚起,露出釋然的笑,頓時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享受過,能活著竟是如此的美好,連空氣都變得馥鬱、變得芬芳。

稍微恢複了些力氣,他便起身往家的方向奔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袂兒,一定要等著我,說好做我妻子的,你一定不要死...他沒有錢,買不起馬,也買不起包子,於是就奮力地奔跑,為了加快進程偷了一匹馬連續跑了兩天兩夜卻被累死,遇到河流他就停下來一小會而飲足水,一次搶了幾個包子,差點沒被打個半死,迷失方向時向人問路,卻沒人願意回答他,見到他的模樣便遠遠地避開,他隻好去問一些好心的乞丐。就這樣一路奔波,用了五六天時間趕到睦州青溪老家,連滾帶爬地摸到熟悉的竹屋門口。

聽到眾人勸慰白袂,知道白袂還活著,當時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幾天來白衫這個一向懶散的人一直緊繃著神經,強撐著大笑幾聲後,爬進屋子,登時癱軟在地,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被白袂抱住時,嗅著熟悉的香味,一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然後便沉沉睡去...

話說,第二天中午,白袂醒轉,看到自己一人躺在床上,以為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於是慌亂地下床到處尋找,闖進了柴房,頓時張大了嘴,呆在了那裏,看到了怎樣的一幕啊!白衫一絲不掛地站在那裏,舉著木桶往自己身上倒熱水,身上正冒著熱氣,白衫也是驚異地看著她通紅的俏臉,白袂什麼時候如此近距離地看過男人的身體啊!略帶胡茬的臉,突起的喉結,纖細的身軀,不太明顯的肋骨,還有那......白衫最先反應過來,露出邪邪的笑:“袂兒,老夫老妻的了,還害什麼羞啊!真是的!”

“我...我去..做飯!”白袂隨便找了個借口,逃一般地跑掉,她摸了摸火燒般的臉,腦海中不斷浮現剛才看到的一幕,貝齒扣住下唇,害羞的同時心中還有一絲喜悅,看來衫哥確實還活著。

白衫好久沒這樣輕鬆過了,不由得露出原來玩世放浪的痞性,故意開玩笑化解窘迫,白袂走後,他也是輕舒了口氣,誰願意把所有隱私都暴露給別人看啊,尤其是這麼一個看一眼都覺得是褻瀆的大美女,說實話,被袂兒直勾勾盯著時,還真是有些緊張呢!

袂兒活著,比什麼都好。接下來的事情可以慢慢處理,白羽雖身在死人島,但那位婆婆看上去沒有害他的意思,再說兩個月時間還剩下一個多月。師父的事著急也沒用,這麼多年過去了,尋找沈前輩猶如大海撈針,隻有找到沈前輩自己才能去翠屏峰,為什麼?白衫又不傻,自己一點武功不會,萬一現在翠屏峰在奸人掌控中,那自己一個人去不是找死嗎?

白衫梳洗剃須之後,換了幹淨的布衫,來到廚房,白袂正在洗菜,白衫從後麵摟住她的小蠻腰,下巴頂在香肩上,輕聲問道:“袂兒,過幾天我去那個島把爹接回來後,我們就成親,好嗎?”

白袂溫柔一笑:“好~”

“袂兒,你知道嗎?當我以為我快要失去你的時候,我的心都快要碎了;當我掉下懸崖時,心裏想的全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當我落入崖底,你的身影你的聲音是一直支撐著我活下去的信念;回來的路上,他們打我罵我唾棄我侮辱我我都無所謂,我唯一想的,就是我的袂兒是不是還活著。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

白袂已是淚如雨下,身後這個男人願意為了她豁出性命去冒險,願意為了她不顧其他所有人的目光,她可以想象得到白衫能活下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傷,她可以想象得到白衫多少次艱難地從鬼門關闖過,多少次從黃泉路奔回。而自己呢,為他做了什麼,躺在床上等著他用命換來的別人的救治,輕而易舉得活了下來,得到消息後大哭一場、憔悴幾分,相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白袂知道,身後的這個男人,這個玩世不恭、懶散不羈的男人,極少認真得對待任何人對任何事,如今如此鄭重如此深情地說出這番話,那都是真情的流露啊!白袂知道,身後的這個男人,這個表麵上嘻嘻哈哈、無可所謂的男人,有著他自己的憂傷,從小沒有母親、被其他人嘲笑欺負,他總會在夜裏偷偷地哭泣,第二天接著嘻嘻哈哈、無所謂為!白袂知道,自己的心早已被身後的這個男人的笑容所俘獲,什麼王公貴族、什麼士紳皇室、什麼家財萬貫、什麼權可傾天,在她眼裏,都沒有這個男人的一根睫毛的分量重。

白袂幼時被父母拋棄,養母病逝,是她心裏永遠抹不去的陰影,可是自從遇到了白羽,她的命運便發生了變化。白羽白衫父子二人整天嬉皮笑臉打打鬧鬧,不禁沒使她反感,反而讓她愛上了這個獨特卻又異常溫暖幸福的家,兩人陽光和熙的笑臉不斷地化解她心底裏的陰霾。其實她早就知道,自己早已離不開身後這個男人、離不開這個溫暖的家了。

白袂哽咽道:“我也愛你,衫哥!袂兒永遠都不要再離開你了!”白袂轉過身,和白衫擁在一起,兩人互相感受著彼此的溫度與心跳,久久不願分開。

“咕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