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趕忙起身梳洗,然後換了身衣服,和白袂匆匆出了房屋。見沈無骨拎著包袱站在門口,急忙上去:“讓外公久等了!”沈無骨哈哈一笑“孩子,我和情兒先走,你自己小心,外公這裏有一百兩銀票,你拿去當做盤纏。”
“那怎麽行!外公,孩兒不能...”
“哎,收下吧!就當外公的見麵禮了!”沈無骨抓住白衫的手不容拒絕地塞給他。
“外公...”白衫眼睛瞬間濕潤了。
“白衫哥哥,袂兒姐姐,我們走咯!記得來找情兒玩啊!”沈情也是紅著眼睛,揮了揮小手“情兒會想你們的...”
“會的...”白衫看著沈無骨飽經風霜年邁滄桑的背影和沈情一步三回頭用力地揮著小手的模樣,感覺分外親切與溫暖,忽然一陣強烈的心酸與不舍襲上心頭,潸潸落下淚來,口裏喃著:“一定要保重啊!”白袂握著他的手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衫哥,別太傷心了!”“袂兒,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出息”“沒有,我們的白大公子敢愛敢恨敢哭敢笑,這叫性情中人!”“真的?”“假的,這麼大個人了,還整天賴床!”“額......”
其實,這次白衫是真的瞌睡。對於未知的旅程,白衫心裏沒有絲毫把握,況且那日沈無骨的教導一直在他耳邊環繞“練武,主要是為了保護自己愛的人”,於是他昨晚熬到很晚研究師父的浮雲掌秘籍。那浮雲掌是鵲橋仙當年獨創的成名絕技,那書上記載了她創下此掌的思路與練法,具體入微,環環相扣,白衫看得入迷。但是他卻練不了,因為欲練掌法,必先...
別誤會,不會那麼坑的啦,必先修習內功。其上記載“浮雲掌八招十六式萬變同源,殊途同歸,世間萬物,無一不動,視之不動,動之微也。即堅若磐石,撫之必有稍動,惟肉眼難察耳,餘謂之‘微變’,掌法要訣在於擴大微變,與人交手,引內力於掌攻之,相接刹那,瞬增微變。積得跬步,踏破河山,積得小流,排山倒海,遂成巨變之勢,敵小痛入膚,大痛入髓。故而內功愈強者,威力愈大,之於大成者,山石金剛,觸之即碎,況於人肉乎?”白衫暗暗心驚,原來天下萬物竟都是由極小因子組成,無時無刻不在運動,隻是人眼看不到罷了。白衫對自己這師父佩服得五體投地,沒想到她竟能悟到肉眼以外的微妙,並將其運用於武學之道。
既然白衫沒有內力或者說內力太少暫時練不出成效,於是他又拿出那本心法,他想:“雖然這本心法,隻有翠屏峰掌門方可修習,但師父臨終遺言要我拿去研修,那自然是沒問題的,將來見到陳念念師姨時,把這本心法和掌門手鐲一同給她便是。”
於是便翻了昏黃的有著歲月痕跡的書頁,“心法之初,當悉經絡,經絡係統由十二經脈、奇經八脈、和十二經別、十二經筋、十二皮部,以及十五絡脈和浮絡、孫絡等組成。經脈分正經奇經,十二正經,是氣血運行的主要通道。奇經八條,即督、任、衝、帶、陰蹺、陽蹺、陰維、陽維,合稱‘奇經八脈’,有統率、聯絡和調節十二經脈的作用。八脈中的督、任、衝脈皆起於胞中,同出會陰,稱‘一源三岐’。”
前幾頁看得白衫一個頭兩個大,還好後麵有圖解,然後接著往下看去“任脈稱‘陰脈之海’,督脈稱‘陽脈之海’,衝脈稱‘血海’,天賦佳者,自出世三脈齊開,此為武學奇才,大部分出生自開衝脈,一般男性出生另開督脈,女性出生另開任脈,隻開一脈者已是鳳毛麟角,一脈未開者更是龍心鳳丹。未開之脈,後天可衝,行房之後,未開之脈,不可強求,否則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經脈寸斷,切記切記!”
白衫按書上提示用拇指按住下腹部臍下一點五寸的氣海穴,沒有感覺到氣流通過,任脈未開!又按住背部靈台,督脈未開!他急忙按住胞中,未開!白衫愣了半天,他奶奶的,一脈未開?絕世蠢材?
開脈還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還得聯通三脈,這才是真正地難點要點,聯通後還需凝氣修煉,哎,對於白衫來說,這些都還很遙遠,他隻好慢慢來了。他按書上所說,躺臥,意念引著氣流衝穴,誰知道這小子一躺下就睡著,不過他睡著後,氣流竟然自己跟著意念湧動,一個晚上竟自行衝到了尾閭穴,早上與袂兒那一番鬧騰,欲念上升,竟然衝開了尾閭,要在一般人,這沒個十天半個月是決計不行的。
白衫也察覺到了身體裏的變化,心想自己天生蠢材又何妨,看上去,也沒想象中那麼難嘛!要不了多久,把三脈全衝開了,那也算後天天才了哈!他沾沾自喜地安慰著自己。
白衫用這一百兩銀票,先去贖回了竹林房產,然後還了之前借兄弟們的債務順便道了別,王洛那小子聽到白衫要出遠門,鬼哭狼嚎地攔在門口不讓他走,白衫無奈得安慰了半天,這才放他走,方毫也是哭得稀裏嘩啦的,幾人感情極深,從小玩到大,好不容易重聚沒想到又要分離,自然十分不舍。剩下三十兩,可做路上盤纏,白衫和白袂簡單收拾了衣物,拿了把匕首,和吳冰芷一起到鎮上買了兩匹馬,兩匹馬一黑一紅,都是嘶聲如雷,迅捷過風,端的豐神駿灑,白衫和白袂共騎那匹黑馬,吳冰芷自己乘一匹紅馬。三人說說笑笑、晃晃悠悠地開始了征程。
行得二三十裏,天色將晚,吳冰芷建議找一客棧住下,又行得五裏路,來到一個小鎮,在一家名為“福來”的客棧投宿。白衫要了兩間房,白袂知道自己這哥哥雖然舉止輕浮話語無度,但是其實是個極有原則的人,所以絕不會對自己做些什麼,他這樣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倒也由著他了。然後三人就在客棧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要了幾個素菜,三碗麵,一壺酒吃了起來。
白衫吃得正盡興,忽然感覺周圍氣氛不對,太過安靜,當然要除掉他吃麵條的“吸溜”聲。他四下望了望,卻什麼也沒發現,隻看到吳冰芷緊皺的眉頭,低聲問道:“吳兄,你怎麼了?”
“有殺氣!從我身後那一桌人傳來”吳冰芷壓低聲音道。
白衫和白袂同時一凜,偷眼向那一桌瞄去,隻見那一桌坐著三個道士,身著藏青道袍,手執拂塵,那年長一點的豹眼鷹鼻,生得凶神惡煞,哪有半點道士樣。隻聽他高聲對著身邊兩個小道士喝問:“你們可看清?是這三人?”說著朝著白衫三人瞟了一眼。
“就是他們”其中一個大鼻子惡狠狠地指著白衫三人道,仿佛白衫三人跟他有著深仇大恨似的。另一個枯瘦小道士想說些什麼,卻被大鼻子一瞪嚇得不敢張嘴。豹眼道士脾氣暴躁,喝聲如雷:“廉仁,是也不是!”大鼻子道士不住地朝他使眼色,那小道士嚇得唯唯諾諾顫抖著道:“不..不知道...弟子沒有看清!”
“呔,毛賊!竟敢搶我清風觀寶物!”鷹鼻道士環瞪豹眼,猛然躍起,一掌拍在白衫所在的桌子,震得碗盤亂顫。白袂嚇得“啊”了一聲,躲在白衫身後。吳冰芷站起躬身謙卑問道:“晚生不知哪裏失禮,冒犯了道長!”
豹眼道士還未及答話,大鼻子搶道:“裝什麼裝,師父,寶石定在他們手中!”說著,手中拂塵當頭劈下,吳冰芷用銀扇擋住,急道:“這其中必有誤會,大家能否坐下談談?”“誰跟你談!就是你們搶了寶珠!”大鼻子絲毫不給吳冰芷解釋的機會,揮起拂塵,使出一招“鷹擊長空”掃向吳冰芷頸部,吳冰芷見他一出手就是殺招,大驚失色,急忙張開銀扇使出“花落平湖”上身往後避開要害,這才隻被拂塵劃破了領口。客店裏的客人見樓上有人打鬥,急忙逃竄開來,生怕被秧及,隻有一桌依舊穩坐著一男一女,旁邊還縮著一個髒兮兮的乞丐,那女子仿佛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這邊。
“給我住手!”白衫見吳冰芷不敵,把桌子用力一掀,酒菜灑了一地,自己好端端地吃飯卻被人亂罵一通,真是欺人太甚,當下火氣上湧,罵道:“他奶奶的,剛出門就讓人給欺負,想打架是吧!好啊!袂兒,你站遠點!來來來,一起上!小爺讓你們一隻手!”豹眼道士看他威勢凜凜,怒道:“我們不是來打架的!交出寶石,就放你們走!”
“‘啪’什麼寶石?大鼻子,是你誣陷我們的吧!過來,和這個小道士一起把話說清楚!秀才遇上兵說不清道理,那小爺遇上道士總能說得清吧!”白衫學著豹眼道士的樣子用力拍在他們之前所在的桌子,然後指著大鼻子道士高聲喝道。
大鼻子神色明顯有些慌亂,舉起拂塵就要抽向白衫。
“等等!”白衫做了個住手的動作,唬得大鼻子拿浮塵的手停在半空楞住:“幹什麼?”他還從未遇到過打鬥中對手喊停的情況。
“你們知道小爺是誰不?”白衫仰起頭傲然道。
“是誰?”那豹眼道士顯然也不想招惹到硬茬忙問。
“無--名--小--卒----!”白衫每喊一個字用力地拍一下桌子,桌上飯菜震灑一片,他隻想先報了剛才拍桌之仇再說。喊完掐著腰很厲害的樣子,甩了甩頭發“怎麼樣,怕了吧!啊?”
樓下女子忍俊不禁,捂著紅唇咯咯笑出聲來。白袂之前也是疑惑白衫要說什麼,此下是又氣又笑又擔憂,都什麼節骨眼上了,白衫還在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