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交往就像開閘的河水,流速很快。我每天6點下班剛進家門,他的電話就會準時打來。甚至這輪電話放下,夜裏又會有新一輪電話連線。我們去了八達嶺、潭柘寺,甚至到他在廊坊的好友家做客。出行如此遙遠,是因為他有專車和司機可以支配。這時常讓我想起,我和康明城每次在地鐵或者汽車站見麵的情景。情況雖然有了改變,驚喜和不安卻是一致的,我總覺得和馮白的交往存在著很大的不確定性。
他有的地方我很喜歡。去潭柘寺,他的司機不大熟悉路,都過了12點了,我們還在半路,而且偶爾馮白還要下車問下方向。在一個鐵道口,馮白又下車了。過了一會兒,他手裏拿著個包子,邊吃邊走了過來。我和司機都樂了起來。馮白坐進車來說:“我去問路,人家正吃飯。我說,哎,你們的包子真香啊!人家就給了我一個。”這樣隨性自然的人,還真是挺可愛的。
但他又有我不大理解的地方。他說,他結婚時,他在農村的媽媽托他大哥交給他3000元錢,結果他大哥把這些錢留下沒有給他。他至今說起來都憤憤不平。我很奇怪,這件事當然是他大哥做得不對,但他在外麵工作也不至於缺少這3000元錢,何必怨恨這麼久?
馮白脾氣很好,麵目和善,成熟穩重,在我眼裏他已漸漸幻化成一個大玩偶了,我怎樣欺負他,他都不生氣,相反,他給我的評價甚至讓我陶醉:“秀色可餐”。我一向對自己有著客觀的評價,甚至包括長相。我媽評價我的一句話堪稱明了:“不難看!”不難看,但也並非“秀色可餐”。馮白如此用詞,讓我覺得他應該很喜歡我。
知道別人喜歡自己,往往就容易驕傲起來,我就是這樣。我對他說話開始變得口無遮攔。馮白其實並不符合我對理想愛人的想象。我便打趣他:“我覺得你有好多缺點,比如:1.個兒不高;2.太胖了;3.說話還有點大舌頭;4.……”馮白在電話那頭打斷我:“你等等,我拿紙筆記下來。”我哈哈大笑,等他拿來紙筆,一口氣,甚至無中生有地為他湊了11個缺點。馮白誇讚道:“你比我領導年終總結的8點還厲害,是‘海11點’。”我有點歉意,說:“我瞎說的,你別生氣啊!”馮白說:“別人給指出缺點,應該高興,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要是暴跳如雷,那是匹夫之勇。”他這樣說我很滿意,因為我開始喜歡起這個沉穩的男人了。
深夜電話,兩人往往聊到3點來鍾還意猶未盡。馮白告訴我,按自己的級別,分房子應該得到三居室。我說:“那麼多房,你打算都幹什麼用啊?”馮白說:“咱們一間,孩子一間,還有一間當書房和健身房。”他的話把我倆的未來拴得如此緊密,我的不真實感和幸福感都同樣深刻。
想到馮白的身邊應該有不少未婚男青年,我委托他為應燦張羅張羅。沒想到馮白的效率還很高,一會兒就敲定了一個朋友,也是軍人,北京人,雙胞胎之一。我馬上把他的情況告訴應燦,應燦沒有反對。於是,馮白告訴男方,要他主動跟應燦聯係。
他倆很快見麵了,第一麵談得還挺好。我很高興,原來時運來了,難事會這樣輕易解決。這不是做夢吧?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馮白單位要提前分房了,他的婚事也要在一個月內定下來。所謂定下來,就是手裏得有結婚證。我猶豫了,才認識20來天,無論對方是誰,我都下不了結婚這個決心。在這一點上,女人的確不如男人狠,下得了手,起碼我這樣的女人是如此的。天天想著嫁給一個有房子的人,跳出自己尷尬的處境,但這樣的機會來了,我又退縮了。看來,房子雖然很重要,但在我其實並非如此。這件事讓我對自己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