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知道了,石靖當時一定以為我是要找她“談判”,向她“要人”。
想到這些,我有點氣惱。舒依哲你愛跟誰結婚跟誰結婚,何必要把咱們倆之間的事坦白給第三個人呢?而且兩個人都是我的老朋友,他倆的事卻瞞得我滴水不漏。我有一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心裏同時有一點酸酸的味道,舒依哲終於屬於別人了,此後不能隨意找他聊天胡扯了。而且,一個自己曾經深愛的人,你不愛他了,他自己在那待著,和他有了自己喜歡的人,總是兩種不同的滋味。但不管怎樣,我還是很願意祝福他們喜結良緣。
過了一兩周,星期日,舒依哲打來了電話。我相信這個電話是因為上一個電話,石靖的確聽出了是我,告訴了他。我更相信,石靖也馬上明白我聽出了她的聲音。這是心靈感應吧。其實,兩個女人之間的這種感應,遠比男女之間要敏感得多。
舒依哲告訴我他和石靖結婚了。他大概描述了一下他的求婚:某天邀請石靖去看電影,然後提出了和她結婚的願望。石靖說:“太晚了”。舒依哲說:“有什麼晚的,你沒結婚,我也沒結婚,你沒朋友,我也沒朋友……”
電話裏舒依哲講這些,是以他一貫的平靜態度,聽不出他有什麼高興的或者不高興的情緒。接著他又講他看到的讀書訪談節目,語氣開始變得歡快起來:“采訪的是張允和。老太太90多歲了,可愛極了。她說,不能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比如,你上車買票,售票員沒給你好臉。你憋一肚子氣,回家又跟家人發泄。這就是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我隻傻聽著,覺得他說得有趣。等他說得差不多了,我才想起來向他表示祝賀。他說:“我們結婚也沒辦事,就是請了七八個同學,都是我們宿舍的,一起吃了一頓。我倆想你大概不喜歡這種場合,就沒請你。”
我想,他請我我一定會參加的。但是他倆沒請我,大概是不想看見我,給自己添堵。聊了半天,電話掛了。我開始琢磨他的話。他為什麼要給我講張允和,為什麼要說“不能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他是否指,我拿他當初的錯誤選擇懲罰了我自己?我理不出頭緒。也許他是一貫的口無遮攔,並無深意;也許,他的確是這樣認為。不過,他怎麼想怎麼說,又有什麼意義呢?其實與我無關。
但我也陷入了深深的失意之中。現在他可以站在岸上看我繼續在水深火熱中掙紮了。為什麼結婚的不是我?這隻能怪自己點兒背,不能攜著自己的意中人向舒依哲輕輕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