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閑談中,舒依哲早已知道我的這段心事。他說:“哪天我找他談談吧。”他已經仿佛是我的親友團,往往我拿不下的地方,他都打算親自去平趟。康明城那會兒如此,這會兒他又說出同樣的話來。康明城時代,我拒絕了他的好意。到了錢冰馳時代,我簡直回回都在催他:“你給他打了嗎?你怎麼還不給他打電話啊?”
幾次催促之後,舒依哲終於特地打來電話告訴我,說:“我給他打了電話,告訴他我是你的同學,從你這聽到許多誇獎他的話,很想結識他,希望有機會一起見見麵,喝喝酒。”
我急忙問道:“他怎麼說呢?
舒依哲不緊不慢地說:“他很謙虛,態度不遠不近。沒顯得很願意交往的意思,隻是說,好,有機會吧。”
我還在追問:“你感覺他怎麼樣?這件事我有希望嗎?”
他說:“我覺得希望不大。不過,也不能說沒有。我覺得應該慢慢預熱,細水長流。但願我能讓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石榴裙與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滿意他的比喻,又反駁他:“慢慢來,慢慢來,再慢,人家孩子都生出來打醬油了!”那邊隻聽到舒依哲開心的笑聲,絲毫不見他為我著急的樣子。
此後,我像祥林嫂一樣,隻要跟他通話,總是要問一句:“你怎麼還不去約錢冰馳啊?”
“我最近比較忙,過了這段吧。”
過了這段:“你約錢冰馳了嗎?”
“打電話人家不在啊。”
再過一段:“你約錢冰馳了嗎?”
“哎喲,忘了,這兩天吧。”
又過了一段時間:“你約錢冰馳了嗎?”
“哎,嘰哩哇啦……”
直到我對舒依哲不再抱任何希望以後,我決定自己去約他。
我又借故和錢冰馳一起吃飯——那時,我使盡了女孩子矯情的手段,硬說他欠我10頓飯,得一頓頓地還,他笑著說“行”。
特地約了一個下午,一起走到古城雕塑公園,然後打算在附近吃飯。我邀請他到雕塑公園裏先轉轉。這時正是層林盡染的秋天,我說:“我總感覺這裏像歐洲。”錢冰馳漫不經心地說:“你去過歐洲?沒去過怎麼知道?”是啊,這是一種非常實際的態度,今天看來,我說的話充滿了幻覺。出乎我的意料,倒是他說,領導已經決定派他去歐洲當駐站記者了,要去3年。
他不無喜色地說:“這是我人生的一個輝煌。”我心裏覺得他這樣說未免太小家子氣了,不過嘴上卻應和著,又問他女朋友怎麼辦?錢冰馳平靜地說:“那也沒辦法,不能因為這個放棄多年的理想。她也正忙著考博士呢。”
如果他的女朋友他都不考慮,那我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又有何希望?我陷入了無比的絕望之中。此時,我已經32歲,已經在這裏停頓了兩三年了,還要沉迷到何年何月?知道這件事來龍去脈的另一個好朋友說:“像你這樣的人也少見,這麼純,一點功利的想法都沒有。”
說這話的人就是費玉藍。費玉藍是個有錢有閑有頭腦的幸福主婦,有文化的白領。我倆的交情是在工作後建立的,有很多年了。能在工作中建立友誼,是比較難得的,在我的朋友裏數量也很少。因為在性格和見解上有許多契合之處,我倆成了在一起經常探討心靈問題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