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倆約來我家見麵。我媽此時回老家探親去了,我要親自主廚,為他倆準備一頓午餐。我把自己關在廚房裏,讓他倆在客廳聊天。有時,我側耳聽一下,發現他倆談得挺投緣,不時還有陣陣笑聲傳來。
我的廚藝一般,不過按照菜譜鼓搗出來,還挺好吃。一桌家常便飯,不值一提,尤其在李延麵前,簡直是小學生水平。李延曾給我看過他胳膊上的燙傷,據他說,是給前妻做飯的時候,油濺的。他對前妻可夠殷勤的,每頓飯都是親自下廚。這樣的老公還要甩掉,不知道他們的婚姻失敗原因到底在哪裏。反正聽李延陳述,是前妻不要他了。好在這些往事都過去了,不必再提,我們要麵對的是當下,是以後的生活。
我擺好了飯菜,招呼他倆吃飯。這頓飯吃得很愉快,談笑風生,像一場同學小聚。等送走他們倆,我突然有點落寞,真是替人做嫁衣裳的感覺。我最害怕靜悄悄的午後,有種人在半途、前後看不見人的感覺。想著應燦被李延逗得咯咯笑的情景,自己越發有點顧影自憐。
打開收音機,文藝台正在放紫竹調《燕燕做媒》:
燕燕也許太魯莽,有話對嬸嬸講。
我來做個媒,包儂稱心腸,
人才相配門戶相當。
問嬸嬸呀,我做媒人可像樣?
問嬸嬸呀,我做媒人可穩當?
燕燕儂是個小姑娘,
儂做媒人不像樣。
隻要做得對管啥像不像,
我來試試也何妨。
聽得我樂滋滋的。我這個媒人大概也跟燕燕似的,自己還沒對象,做媒人難免有點“不像樣”。不過,能看著“配相當”的人在一起,實在是功德無量。這樣想著,心裏也就釋然了。
然而,李延不時打來電話,講述他們的進展,讓我探聽一下應燦的情況。我聽他們的情景,開局不錯,後麵竟是越來越艱難。李延說,第一次請應燦到他的家去做客,正趕上有朋友找他有事商量。李延脫不開身,就給了應燦200元錢,讓她去超市買東西,張羅一桌飯菜。應燦也不含糊,又買又做,弄得很不錯。不管這是不是一次故意安排的考試,應燦像應對以往任何一次考試一樣,輕鬆拿下。但李延的出現,並沒有給她抑鬱的性格“衝喜”,她反倒越來越暴露了自己的這個缺點。到最後,李延去找應燦約會,應燦坐在他車裏哭了起來,然後說,自己不相信感情,也沒有信心他倆在一起以後不離婚,所以既然結局讓人如此不看好,何必再走下去。李延莫名其妙,不知此話從何而來。他打電話,請我了解一下應燦的想法。我打過去一問,應燦情緒很好,笑著說:“算了吧,我覺得兩個人不合適。”僅此而已。
這段時間,連續為李延做媒,我的生活變得不那麼枯寂,一會兒給這個打電話,一會兒給那個打電話,一會兒聽這個痛說往事,一會兒聽那個抱怨怎麼不合適,基本充當著心理醫生的角色。一下子沉寂下來,還真有點留戀媒人生涯了。這時,我也隻好對李延說:“沒事兒,憑你的條件肯定能找到更好的。我也替你踅摸著。”李延一再感謝,說:“要是應燦老這樣陰晴不定的,我早晚也得先說吹。這樣也好。”
掛了電話,我琢磨著李延這最後幾句話,心想,應燦也許早說分手是對的。要是拖下去,李延說分手,她的心理優勢豈不是沒了?如今的結局,如果能給她一點心理安慰,鼓舞她繼續前行,未必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