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雖然偏了點，但這裏的老鴨湯也是善城有名的。上火喝湯，應該不錯。”劉笑蘇走在前麵，略轉頭，淡淡說著。
柳子眉低聲應了，抬眼看著走在自己前頭的莫總，一時百味雜陳。原來她中午說吃火鍋是個玩笑話，她記著她在上火，刻意帶她來吃老鴨湯……倒真是個有心人。
“莫總坐。”柳子眉接過劉笑蘇手裏的包，放好。
“謝謝。”劉笑蘇靜靜看著柳子眉動作，“你也坐啊。”
柳子眉依言坐下，臉上平淡無波。
劉笑蘇把菜單給她：“子眉點菜吧，盡量點清淡的啊，別加重火氣。”
柳子眉推脫不過，低頭點起菜來。
劉笑蘇臉上帶笑，心裏倒有些感歎。不就是改吃老鴨湯嗎，柳子眉你那麼感動做什麼？也不過是她劉笑蘇的小聰明罷了，攻心為上，她不相信柳子眉不懂。但柳子眉剛才那一聲“莫總坐”，也是真真切切的。
柳子眉是感動於劉笑蘇的假心，劉笑蘇自有些愧意，又有些為柳子眉的感動而感動。她想，若不是柳子眉牽涉得多，她倒願意真心待她，就像待一個妹妹那樣。
這樣想著，劉笑蘇不自主掃著柳子眉麵容。
柳子眉，柳子眉，倒真是眉目如畫。
“點好了，莫總看看？”柳子眉突然出聲，打斷劉笑蘇思緒。劉笑蘇恍惚了一下，隨即微笑：“你點的，都好。”
一時間二人相對無言。
柳子眉大概在猜劉笑蘇此行目的，顯得有些坐立不安。而劉笑蘇，竟有了些許遲疑。她想她到底有些依賴柳子眉的，“你決定就好”、“你點的都好”……這樣的話，她不知對柳子眉說過多少遍。如果真要撕破臉，她知道遺憾一定多過解氣。
“子眉，你在我身邊快三年了吧？”劉笑蘇不動聲色，閑談起來。
柳子眉輕輕點頭。
這三年，柳子眉在劉笑蘇麵前的表現就是順從，順從之餘，又把工作安排得妥妥當當。中間的尺寸她拿捏得太好，以至劉笑蘇漸漸信任她，漸漸……依賴她。
劉笑蘇想了想，覺得現在自己的虛與委蛇實在有些可恨……“子眉，菲菲回A市了。”可恨是可恨，但話題還是要繼續的。
柳子眉笑了笑：“嗯。宋小姐人不錯。”
劉笑蘇也笑：“是啊，菲菲說她和你挺投緣。”
“是投緣。”柳子眉也不遮掩。
劉笑蘇暗暗點頭讚她，而後狀似開玩笑地：“我和你也投緣啊。”
柳子眉終於有些招架不住，遲疑著要怎麼回答才好。
“子眉啊，這三年，我身邊親近的人不多，你算是一個。你看我該有多感激你。”很俗套的對白是不是？劉笑蘇也在鄙視自己。
“莫總——”柳子眉皺了下眉頭，有些戒備。
劉笑蘇擺擺手，打斷她的話：“你別不信啊，我確實該謝你。”她看到柳子眉擱在桌上的手抖了抖。
……算了，這個開場確實俗套又沒內涵。劉笑蘇撇了下嘴角，目視前方：“子眉——”她拉長聲音，便見柳子眉麵孔收緊，帶著戒備。劉笑蘇微笑：“菜來了，子眉別動，小心！”
柳子眉已經不敢直視劉笑蘇了，隻能作無聲抗議。劉笑蘇心裏就歎氣，是她太邪惡了還是怎地，現在柳子眉神經不知有多緊繃。
讓人食不下咽不是她初衷……劉笑蘇心裏懺悔著，趕忙對柳子眉微笑：“子眉，來，吃菜。”夾了塊鴨肉放進柳子眉碗裏。
這麼殷勤，非奸即盜，非奸即盜。
柳子眉幹脆放下筷子，直直看著劉笑蘇。
劉笑蘇回視她，想了下，又避開目光：“先吃飯吧。”劉笑蘇裝無辜的時候，讓人又愛又恨的。
柳子眉大概受不了劉笑蘇這樣落寞的神態，輕歎了口氣，便不說話了，默默吃起飯來。
劉笑蘇聽柳子眉的歎氣聲，微帶詫異：柳子眉這歎氣，怎麼有點……寵溺的味道？
“小孟回A市了。”吃飯中途，劉笑蘇突然出聲。
柳子眉停了筷子，認真看著劉笑蘇：“……嗯？”。
她一定在想，為什麼她劉笑蘇總喜歡在別人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說些不合適的話題……這不是打擾別人的飯興麼？
“子眉跟小孟好像很熟啊。”劉笑蘇無視柳子眉皺起的眉頭，自顧說下去。
“還好吧。沒有莫總和小孟那樣熟。”柳子眉語氣不帶諷刺，更不帶嫉妒，放佛就是陳述一個最平淡不過的事實。
劉笑蘇心裏暗自疑惑，略沉思後，微笑：“子眉當時怎麼就看中了萊比這個小公司呢？子眉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的研究生。”——是不是有人支使？劉笑蘇就存了這疑惑。
“研究生也有找不到工作的，我算幸運了。”很好，順著意思把台階下了，又把話題踢了回去，踢給劉笑蘇。
劉笑蘇心裏淡笑，暗讚柳子眉見招拆招的本事。正要說話，手機響了，她看了眼手機屏幕，嘴角頓時揚起。又看了看柳子眉：“不好意思，接個電話。”抱歉一笑後，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