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泥土下的東西,林緒風的動作才停住。
是一張塑封很好的照片。
他把照片拿出來,拂去上麵的汙泥雨水。
照片上的女孩囅然而笑,她抱著身側少年的胳膊,腦袋靠在他肩上,姿勢親昵,少年臉上的笑容,是陳勁從來沒有見過的燦爛。
林緒風不吭聲,半晌才紅著眼抬起頭來,“你記得她的對不對?”
陳勁懵懵的點點頭。
沒人知道他們在一起,卻都見過他們在一起的樣子。
後來他長大,漸漸懂了,他想,緒哥是愛慘了夏老師吧!
這邊當沈清趕到酒吧的時候,林安已經喝趴在吧台上了,看著這個一米八幾的男人,沈清很是頭疼。
在酒保的幫助下,沈清終於把他搬上車,一手撐在車門上,緩了一口氣,“哎,你們老板怎麼回事?你們的酒水最近在打折促銷嗎?三天兩頭喝的大醉。”
酒保兩手一攤,表示不清楚。
“好吧!我可能上輩子害了他全家,這輩子當搬運工還債呢!”沈清甩了甩快斷掉的胳膊,拉過床上的被子,剛給林安蓋上,被林安扔在床頭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沈清看也沒看,下意識的接起電話,還沒等“喂”一聲,那邊就先開了腔,“James,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人家夏晚的心思也不在你這,醉完這場酒,就忘了她吧,畢竟兄弟倆爭一個女人,實在有些不像話,聽哥們兒一句勸吧!”
一時的信息量太多,沈清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夏晚,哪個夏晚?
兄弟倆?
爭?
“誰的電話?”
林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靠在床頭,昏黃的床頭燈柔和的打在他微醺的側臉上,領口的幾顆扣子剛才不知道拉扯掉哪裏了,微微敞開的領口連鎖骨都開的分明。
沈清愣了一秒,然後像燙手的山芋一樣把電話直接扔到了他麵前。
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你醒了啊?不……不知道是誰?”
“嗯……”林安的聲音有些暗啞,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頭有些痛……”
“頭痛活該,誰讓你喝那麼多酒。”
聽著她的語氣,林安忍不住笑了一聲,“你這樣好像個管家婆啊!”
“誰想管你。”沈清嘟囔一聲,瞥了眼電話,不知道什麼已經掛斷了,“那個電話,你……他說了夏晚,是誰啊?”
林安回望著她,心情有些複雜,“是你想的那樣。”
他直白不諱的承認了,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她,隻有她不知道,這點秘密不能讓她知曉,多諷刺啊!
床頭的林安咳嗽了幾聲,沈清到客廳倒了杯熱水給他。林安盯著手裏的水杯,開啟了回憶模式。
“我第一次見到晚晚的時候,才9歲,那是遇見過的最好看的老師,我和她說我很喜歡她,她也護過我很多次。”
他靜靜感受著那份心動,嘴角不受控製的上揚。
沈清聽完了這個故事,和夏晚從前說給她的所差無幾,隻是故事的側重點換了一個人。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該用什麼表情,驚訝,愕然,失落,傷心?
“她知道年幼的我有多喜歡她。可是她不知道現在的我依然喜歡她。”
沈清看著他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突然有些心酸,吸了吸鼻子,最後還是重複了剛聽的那句話,“天涯何處無芳草。”
林安輕輕的搖了搖頭,“春夏秋冬,從始至終。”抬手按在了胸口的位置,“她長在這裏了。”
刹那間,沈清的淚漫上眼眶。
月光清亮。
廊沿下隻剩下林緒風,他把身子放低了些,弓著身趴在護欄上,闔著月色,安靜的像一汪秋水。
夏晚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阿緒!”
林緒風扭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