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心是個聰明的女子,宛冰回來的這兩天。她很少到吳夫人的身邊去了,和靳仰雲也刻意保持著距離,更別說私下見麵,那是絕沒有的事。
早上的時候,宛心到吳夫人房裏請過安,宛冰也在場。宛冰對宛心笑道:“妹妹,我回來兩日了。有好些話想與你說說,到我房裏坐坐可好。”
宛心欣然答應。
兩姐妹攜手來到宛冰以前住的房裏,兩姐妹上了炕,對坐了,侍墨捧了茶來。
宛心先開了口,“二姐姐現在有了身子,真是件大喜事,實在是值得恭賀。”
宛冰笑道:“你可知道在我懷上肚裏孩子的那一晚,孩子他爹口中叫的是什麼?”
宛心見宛冰問得奇怪,有些不解,忙說:“心兒不明白。”
宛冰依舊笑道:“我們姐妹幾個就宛心最聰明。怎麼今天卻糊塗了。半年前靳仰雲來我們衣府的時候,不是常去找妹妹呢。你深知他的心,用不著和我裝糊塗的。”
宛心連忙解釋道:“二姐姐想說什麼直說就好,都是自家姐妹,也用不著繞圈子的。”
宛冰的臉上笑容更加燦爛:“好妹妹,你會寫詩,會畫畫,會彈琴。就是針線活也是頂尖的,長得又好。比我又年輕,好生讓我羨慕。也難怪我們爺心中就隻有妹妹一個,我麼,連他屋裏的丫鬟也不如。”
宛心望著宛冰如花的笑容,卻感到害怕起來,昔日自己也是伶牙俐齒的,現在也找不到半句話來。
宛冰繼續笑道:“既然你們兩個相知,為什麼還要我嫁到那裏去,讓我天天看他的臉色呢。”
宛心忙說:“二姐姐,宛心從來沒有這個想法,二姐姐多心了。”
宛冰冷笑道:“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當我是傻子呢。那麼我問你,你的小鳳簪上哪裏去了,為什麼不戴出來我看看。你早就送人了吧。你可記得那簪子共打了兩支,我們一人一支,而我竟然在他的書房裏揀到了你的,我的好妹妹,你還和我裝憨呢。”
宛心真的是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手裏不斷的絞著衣角。她看著對麵的二姐姐,就像從來不認識一樣,這個姐姐讓她感到如此的陌生。可自己心中對二姐姐有愧,所以也找不到半句話來為自己分辨,隻有尷尬的坐在那裏。
宛冰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轉眼間眼淚就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宛冰向宛心哭訴著,“妹妹。你可知道我這半年有多苦嗎。做他們靳家的媳婦太難了。那麼大的一個家要去管著,不能出半點錯。他們家是做生意的,賬本又多,加減乘除哪樣是省心的。可爺一點也不領情,嫁到他們家裏半年了,爺連半句安慰的話也沒說過。該去他們家的不是我衣宛冰,而是你衣宛心。”
宛心連忙說著:“二姐姐。我真不敢有這樣的想法。我是真心希望二姐姐能夠得到幸福的。”
宛冰冷笑道:“幸福,現在我的幸福都是我的好妹妹讓給我的。我要怎麼來感謝你了。”
宛心看著這個喜怒失常的二姐姐不敢再坐下去了,於是起身告辭:“二姐姐,你要多休息。宛心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望姐姐。”
宛冰道:“妹妹怎麼急著要走,我還有許多話都還沒說。難道妹妹是討厭我這個姐姐了,不想聽我說麼。妹妹不知道,在他們靳家我也沒什麼可說話的人,我是天天念著家裏的姐妹們。就是在夫家受了委屈也隻得忍著,有苦也沒處訴,妹妹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做姐姐的吧。”
宛心道:“二姐姐,這樣結果不是我想要的。”
宛冰依舊冷笑道:“是嗎。在他身邊的人是我,不是你。可你依舊成功的從我身邊將他奪走了。我的妹妹本事真大。為什麼你不是個男兒,不然為官做宦的,不知該有怎樣一番作為呢。”
宛心明白宛冰的冷嘲熱諷,但她除了靜靜的聽著以外,實在找不道反駁的話來。
恰在此時侍墨進來說:“姑奶奶,太太有請。”
宛冰起身說:“我與妹妹還有許多話沒講,隻有改天再說吧。”
侍墨等宛冰走了好遠,才對宛心說:“四姑娘,我們奶奶吃的苦太多了。她心中受的委屈你是不能明白的。”
宛心走出了宛冰的屋子,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淚,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楚,全部化成了眼淚。有誰體會過她的煎熬,命運啊,你又成功的捉弄了三個俗人。宛心問著蒼天,“上天,為什麼世上有我的存在。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我除了給別人帶來痛苦以外還能帶來什麼。除了給自己帶來痛苦以外,還能給自己帶來什麼。”
宛心一麵走,一麵哭,好不傷心。一直來到了棲霞閣,還沒進門,侍琴就迎了上來,“姑娘,你可回來了。屋裏有人在等姑娘。”
“誰來了?”宛心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