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在京山,又有《寒食日經秀上人房詩》雲:「花時嬾看花,來訪野僧家。勞師擊新火,勸我雨前茶。」其詩篆書刻石在縣多寶寺中。甘棠魏野亦有詩,雲:兩鈔本均作曰。「城裏爭看城外花,獨來城裏訪僧家。辛勤旋覓新鑽火,為我親烹嶽麓茶。」蓋詩人寫原校楊作寓。興多同。
仁宗嘉佑末,宴羣臣,賦《賞花釣魚詩》,羣臣奉和。丞相韓魏公詩雲:「輕雲閣雨迎天仗,寒色留春送兩鈔本均作入。壽杯。」以下十九字兩鈔本均無。唐羅鄴詩雲:「春排北極迎仙馭,日捧南山入壽杯。」
鄭武仲侍郎嚐從劉賓學。賓有父,尤善於詩。嚐雲:「人從別浦經年去,天向平蕪盡眼低。」鄭詩有「江橫塞外悠悠去,天落秋邊處處低」,語句驚人。蓋原本無蓋字,從兩鈔本補。出於藍矣。
慶曆間,宋景文諸公在館。嚐評唐人之詩,雲太白仙才,長吉鬼才,其餘不盡記也。然長吉才力奔放,不驚眾絕俗不下筆。有《雁門太守詩》曰:「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射日金鱗開。」王安石曰:「是兒言不相副也。方黑雲如此,安得向日之甲光乎?」
王安石作《桃源行》雲:「望夷宮中鹿為馬,秦人半死長城下。避世不獨商山翁,亦有桃源種桃者。」詞意清拔,高出古人。議者謂二世致齋望夷宮,在鹿馬之後,又長城之役,在始皇時,似未盡善。或曰:概言秦亂而已,不以辭害意也。
王安石集四家詩,不取韓公《符讀書城南》,何也?予曰:是詩教子以取富貴,宜荊公之不取也。「有子賢與愚,何其掛懷抱。」淵明猶兩鈔本均作獨。不免子美之譏,況示以取富貴哉?樂道以為然。
閩中鮮食最珍者,所謂子魚者也。長七八寸,闊二三兩鈔本作三二。寸許,剖之,子滿腹。冬月正其佳時。莆田迎仙鎮乃其出處,予按部過之。驛左有祠,謂之通應祠,下有水曰通應溪,潮汐上下。土兩鈔本均作士。人以鹹淡水不相入處,魚最美。比見士人詩多曰通印,安石《送元厚之知福州詩》曰:「長魚俎上通三印,新茗齋中試一旗。」閩人謂茶芽未展為槍,展則為旗,至二旗則老矣。
王銍性之嚐為予言,曰:王刻公嚐集四家詩,蔡天啟嚐問:「何為下太白?」安石曰:「才高而識卑,其中言酒色蓋什八九。」
鼎州武陵縣北二十裏,有甘泉寺,行人多謁焉。寇萊公往雷州,凡題三十字,曰:「庚申年秋九月,平仲南行,至甘泉院。僧以詩板示予,征途不暇吟詠,代記年月。」後丁晉公謫朱崖,過寺,題雲:「翠影疎疎度,波光瑟瑟凝。帝家金掌露,仙府玉壺冰。曉鉢侵星汲,宵廚向月澄。豈惟蠲肺渴,灌頂助三乘。」因而至寺者多所賦詠。如殿中丞範諷詩雲:「平仲酌泉曾頓轡,謂之禮佛向南行。山堂下瞰炎蒸路,轉使高僧薄寵榮。」又刑部郎中崔繹詩雲:「二相南行至道初,記名留詠在精廬。甘泉不洗天涯恨,留與行人鑒覆車。」可謂言婉而意達矣。
穆伯長為《巨盜詩》,斥故相丁謂也。予因舉於史驤思遠,思遠曰:「此於伯長之道有累矣。」
令狐先生曰:「唐白傅以丞相李德裕貶崖州為三絕句,便不免世人訾毀。」予以為兩鈔本均作謂。詩三百皆出聖賢發憤而為,又何傷哉!後嚐語於客,會安陸令李楚老翹叟在坐上,曰:「非白公之詩也。白公卒於李貶之前。」予因按《唐史》,會昌六年白公卒。是歲,宣宗即位。明年改元大中。又明年,李貶。蓋當時疾李者讬名為之,附於集。詩曰:「樂天嚐任蘇州日,要勒須教用禮儀。從此結成千萬恨,今朝果中白家詩。」「昨夜新生黃雀兒,飛來直上紫藤枝。擺頭撼腦花園裏,將為春光總屬伊。」「田園不解栽桃李,滿地惟聞種蒺藜。萬裏崖州君自去,臨行怊悵欲寃誰。」予觀其詞意鄙淺。白為雜律詩譏世人,故人得以輕效之。
慈聖光獻皇後以元豐庚申十月二十日上仙。是夕,永裕召執政近臣入侍聖容。其年春,上幸西池。慈聖以珠盤蹙馬鞍遺上,上自池乘以歸。慈聖好植花,多乘小輦遊苑中,上常扶侍之。所居殿曰慶壽,在福寧之東。是夜,毀香閤垣,為百官入聽遺告。庭中有二小亭,金書牌曰「賞蟠桃」、「賞大樁」。明年三月,將奉山陵,詔百官各進挽詞二首。故相王珪曰:「誰知老臣淚,曾泣見珠襦。」王存時為從官,曰:「珠韉錫禦恩猶在,玉輦親扶事已空。」予亦例進曰:「春風三月暮,寂莫大樁庭。」百官有雲東朝,蓋斥慶壽也。
永叔《早朝詩》曰:「月在蒼龍闕角西。」甚美。然予按漢之四闕,南曰朱雀,北曰元武,束曰蒼龍,西曰白虎。今永叔詩意,蓋以當前門闕狀蒼龍,故雲月在西也。蓋不用漢闕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