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3)

南豐曾阜子山嚐宰蘄之黃梅,數十裏有烏牙山甚高。而上有僧舍,堂宇宏壯,梁間見小詩,曰李太白也。「夜宿烏牙寺,舉手捫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布衣李白。」但不知其字原本作是,從兩鈔本改。太白所書耶?取其牌,原本誤作脾,從兩鈔本改。歸於丞相吳正憲公。李集中無之,如安陸石岩寺詩,亦不載。

權文公多用州縣日辰之類為詩。近見人亦有為藥名詩者,如訶子、縮砂等語,不惟直致,兼是假借,大不工耳。裏人史思遠善詩,用藥名則析而用之,如《夜坐》句曰:「坐來夜半天河轉,挑盡寒燈心自知。」此乃魯望離合格也。思遠幼孤,從令狐先生學,詩有唐人風格。《贈惠秀》雲:「坐禪猿鳥看,談《易》鬼神聽。」又《題朱氏園》雲:「花分先後留春久,地帶東南見月多。」故壽陽朱炎節判嚐贈詩曰:「古人不到處,吾子獨留心。」

吾友頓隆師嚐言:顏延年《五君詠》至阮始平曰:「屢薦不入官,一麾乃出守。」麾,去也,鹹為山濤麾出。杜牧之「欲鈔本誤作首,殘鈔本作手。把一麾江上去」,即旄也,蓋誤矣。餘以為麾即毛也,子美亦有「持旌兩鈔本均作旄。麾」之句。杜牧不合用一麾耳。

朱元瑜長官好為詩。予少時,聞人誦「嚼梅香襲齒,攀柳綠藏巾」。予欲纂鄉人詩,悵無朱詩。廖獻卿大夫謂予曰:「某少嚐同筆研,得其詩二百餘篇,當錄以奉寄。」獻卿別未幾,不幸且殘鈔本作早。卒。自予還裏,屢訪諸廖,所謂朱令詩者,卒兩鈔本均無卒字。莫得之。

世言七言詩肇於柏梁,而盛於建安。考之,豈獨柏梁哉?《鄘風》曰:「送我乎淇之上矣。」《王風》曰:「知我者謂我心憂。」《鄭風》曰:「還予授子之粲兮。」《齊風》曰:「遭我乎峱之間兮。」又曰:「尚之以瓊華乎而。」《魏風》曰:「胡取禾三百廛兮。」《豳風》曰:「二之日鑿冰衝衝,三之日納於淩陰。」《小雅》曰:「以燕樂嘉賓之心。」又曰:「如彼築室於道謀。」《大雅》曰:「維昔之富不如時,維今之疚不如玆。」「昔也日辟國百裏,今也日蹙國百裏。」《頌》曰:「學有緝熙於光明。」又曰:「予其懲而毖後患,儀式刑文王之典。」又曰:「自今以始歲其有,君子有穀貽孫子。」楚狂接輿歌曰:「今之從政者殆而。」項籍歌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漢高歌曰:「大風起兮雲飛揚。」皆兩鈔本均作此。七字之濫觴也。然則柏梁之作,亦有所祖襲矣。唐劉存乃以「交交黃鳥止於棘」七言之始,蓋合兩句以言,誤也。

予熙寧初調官,泊報慈寺。同鈔本誤作固,殘鈔本無同字。院陽翟徐秀才出其父屯田忘名所為詩。見其清苦平淡,有古人風致。兩鈔本均無致字。不能傳鈔。其《過杜工部墳》一詩雲:兩鈔本均作曰。「水與汨羅接,天心深有存。遠移工部死,來伴大夫魂。流落同千古,風騷共一源。江山不受吊,寒日下西原。」

唐元微之「何處春深好」二十篇,用家花車斜韻,夢得亦和焉。予亦和之,寄黃雲叟以書。古人用韻未盡,如原本作知,鈔本同,從殘鈔本改。白樂天「春深貧賤家,荒涼三徑草,冷落四鄰花」,又如「妻愁出賃車」之語,烏足稱哉!

張頌公美,潁昌人,舉進士不第,嚐館於吾家義方齋。畏謹自律,讀書外口不及他事,然好吟詩。曰「人散秋千閑掛月,露零蝴蝶冷眠風」,全不類其為人。嚐詠唐君臣得失之跡,與其治亂之辨,可為世鑒者,凡百篇。元豐末至京師,欲上之,會永裕不豫。囊其書歸,有誌而不達。惜哉!兩鈔本均無惜哉二字。

予弟光輔鄰臣,郡以經行應詔。元佑丁卯賜第歸。未幾,因出墜馬,傷甚,十一日而卒,年四十八。王公亮明道挽詞曰:「足穀醫還驗,占桑夢亦兩鈔本均作已。靈。」眾鹹推服。

論文

《楚詞》《招魂》、《大招》,其末盛稱洞房翠帷之飾,美顏秀領之列,瓊漿胾羹之烹,新歌鄭衛之娛,日夜沉湎,與象棋兩鈔本均誤作牙。六博之樂,夫所以訾楚者深矣。其卒雲:「魂兮歸來,正始昆隻。」言往者既不可以正,尚或以解其後耳。又曰「賞罰當隻」,「尚賢士隻」,「國家為隻」,「尚三王隻」,皆思其來而反其政者也。

王羲之《蘭亭三日序》,世言昭明不以入《選》者,以其天朗氣清。或曰:《楚詞》秋之為氣也,天高而氣清,似非清明之時。然管絃絲竹之病,語衍而複,為逸少之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