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很快達成了共識。
見天色已晚,姚枝雪命令弟弟瞞著宗主為二人安排住處,等次日一早就出發。
她所說的藥田並不屬於藥師宗門下,而是一片河灘荒地, 隻是在她的妙手偶得之下,荒地居然滋養出了不少藥草,便順勢將此無主之地視作私產。
又經過她大半年的經營,荒地已經自成一片藥田,所出藥材雖算不上多珍貴,卻是決不甘心讓別人坐享其成。
丹宗弟子雖戰力不強,但姚枝雪畢竟有一個大境界的力壓,要收複失地自然輕而易舉。
隻是姚枝雪深感以境界欺人有失風度,若為這種事調兵遣將,一貫閉門煉丹的藥師宗弟子大多又不堪重用,在她之下,姚祝山已經算是藥師宗的絕頂高手——除了煉丹一事。
如此種種便將這件事耽擱下來。
正好對方有事相求,便想起將藥田之事作為交換。
好在河灘之地距離月柯城隻有數裏的距離,如此相近,連縮地陣都無用武之地。
但天還未亮時,林如登就被一陣劇烈腹痛攪醒。
那種不同尋常的感覺,就像是一團火在肚中燃燒。
“渾身炙熱如火燒,在寒泉中浸了七日才轉好……”
他在黑暗中猛的睜眼,想起前一日姚枝雪對弟弟所煉丹藥的評價。
院中有一陣細碎的聲音響起,聲音極輕微,若不是他疼得清醒異常,或許根本不會發現。
林如登強撐病體,透過窗戶縫隙,看到了院中的人影。
那人小心挪動著走來走去,顯然是怕驚擾到別人。
林如登記得院子另一邊就是風履霜的房間。
那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他怒火中燒,推開窗子,隨手抓到一樣東西用力丟了過去。
即便是在困境中,多年練習的投擲也精準無比,那個好像是裝藥瓷瓶的東西直直砸向了姚祝山的腦袋。
“咚”的一聲脆響,好聽就是好頭。
姚祝山竟然一聲沒吭。
他隻是默默撿起了瓷瓶,徑直向打開的窗戶走過來。
一見是林如登,他低聲怒道:“你小子!”作勢便要把瓷瓶摔過去。
“你害死我了!”林如登咬牙恨道,額頭已經見汗。
“小聲點!”他繼續壓低聲音,“我師妹還沒起床呢。”
隨後便問:“我害你什麼了?你纏著我師妹我都沒來得及收拾你!”
“你的藥……”林如登說完這句話感覺力氣都快耗盡。
對方卻立即明白過來,“我都是用好東西煉的啊!再說我還不舍得給你呢,你自己非要!別誣陷我!”
林如登慘然冷笑:“告訴你姐姐,我中了你的毒,河灘那邊去不了了。”
即使是在隻有星月光輝的黑暗中,林如登也能看到他臉上驟然變色,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也好似黯淡了。
“小兄弟,”他頓時慌亂,“我叫你一聲哥,你等著,我這就去丹房找藥救你,你可一定得去啊。”
林如登不再說話,手一鬆又躺了下去。
不知多久以後,在他半夢半醒之間,姚祝山已走進了室內。
就著月光,他拿出了一個小瓷瓶,向外倒了倒奇怪道:“怎麼就一粒?”
“這可是好東西……”他將那一粒丹藥小心地捏在手中喃喃道。
“我爹煉完這爐藥那天,我把藥渣摻水喂給了後院的老牛,結果老牛連夜起來犁了八畝藥田。”
見他這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林如登還是不敢確信這次的藥真是好東西。
“給你了!為了風師妹能借到陣石!”他唉聲歎氣,突然一手捏住林如登的臉頰,另一隻手將藥丸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