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不到一個時辰就出發了，你一定得好轉，不然我就把你煉成藥！”他俯身在林如登耳邊威脅道。
藥力有些猛。
林如登不由的昏睡了過去。
在睡夢之中，他又看見青冥山下雪了。
還有餘力做夢，也算是好事。
但他很快又複清醒，往事卻紛至遝來。
“難道是回光返照？”他心中一個念頭閃過。
青冥山的雪向來要比無咎城早上數個月。
就是在今年的初雪時節，他終於突破到了問道境，夢中破境的力量再一次出現。
那時回天劍門找到師父時，頭上的落雪已經融化成了水。
師父卻沒有一絲欣喜，他一貫喜怒不形於色。
“你練過劍了嗎？”他隻是這麼問。
林如登乖巧地點了點頭。
“我還是留不住你。”師父說，“準備下山吧。”
林如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竟然在師父的眼中看到了哀傷。
他從來沒有質疑過師父，這次卻忽然感到奇怪。
師父一直讓他練劍，而不是修煉真元。
似乎自從突破到凝元境後，師父就隻讓他練劍。
林如登便一直練，直到轉生劍的各路劍法已經熟稔到如臂使指，直到兩手都磨破了幾次生出硬繭。
這時山中不知從哪傳來有規律的輕響，仿佛是鼓點聲。
林如登已經分不清這一切究竟是回憶還是夢境。
“你該下山了。”師父說，“要去做一位仙君。”
“水月州還是書陵州？”林如登問道，他又覺得多此一問，天下修士何其多，自己又何德何能登上仙位。
師父隻是搖頭。
“仙人亦不可信任。”師父最後說。
林如登下山了，他不斷回頭，那鼓點始終催促著他。
師父站在山路的盡頭，身影漸漸蕭索。
“但是……”他對著師父遙遠的身影呼喊，“我想家了啊！”
鼓點陣陣。
青冥山的一切化作了虛影。
他終於睜開了眼睛，姚祝山正在用指尖敲著窗戶。
“快起來，吃了我的藥，我能看出來你已經好了。”他低聲催道。
林如登試著動了動，竟然真的恢複如初，沒想到那一粒丹藥能有如此神效。
他起床時才發現床單上出現一個潮濕的人形，半夜裏灼燒一般的痛苦留下了痕跡。
院中風履霜推門而出。
姚祝山立即換了副嘴臉：“風師妹，你早啊。”
“師兄早。”風履霜四處看看，低聲問道：“師姐不在這裏吧？”
他搖頭道：“我姐大概還沒起呢，她隻讓我們盡早去河灘。”
林如登將長劍背在身後，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初愈的錯覺，他的力量好像更勝從前。
房門洞開，天光照了進來。
風履霜略微驚疑道：“小林，你的臉色怎麼這樣蒼白？”
林如登下意識地摸了摸臉。
“這位小兄弟大概隻是換了地方沒睡好吧。”姚祝山笑容和煦如朝陽。
林如登看了看他，“我不知道藥師宗也養了狗，半夜在院子裏轉來轉去，吵得我睡不著。”
風履霜同情道：“真的嗎？我一點都沒聽到。不過藥師宗確實有狗”
“那家夥的腦袋硬的很，我使勁砸了一下把他趕走，聲音倒是脆亮。”林如登笑道。
“是嗎？”姚祝山皮笑肉不笑，“看來他有一個好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