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替天行道(1 / 2)

“嘿,好得很呀!別人都道我是被官府革職,卻不知是我自己不願再做那正不得張、義不得伸的窩囊捕快!”狂獅虎這時神色肅然,卻是從未與人吐露過自己的心事,“我抓的犯人,十個裏有八個都因賄賂縣官最後又被無罪釋放了,反倒是我遭到打壓報複。我想你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吧!我受夠了窩囊氣,決意自己替天行道!”

“我在大牢裏虐殺的囚徒,哪一個不是十惡不赦之徒!捉了又要放回去,與其貽害人間,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他們全做了!老天管不到的地方,由我狂獅虎管著!這般又過了一些時日,那膽小如鼠的縣官怕頭上的烏紗帽不保便將老子趕了出來……嘿,這樣正合我意,如此我想殺便殺,何必再受人管製……我在山東殺的富商巨賈,哪一個不是地方上的蝗蟲,聚斂財富,奪人良田,淫人妻女,比那地痞惡霸更可惡十倍!我所做的乃是替天行道!”

這替天行道四字由凶悍絕倫的狂獅虎喝來,霸氣外露,果有幾分震撼人心之效。雄天與葉雪芳伏在草叢中聽了心頭一熱,頗是激動,險險也要跟著喊將起來。兩人相顧而視都覺那狂獅虎雖然狂妄,卻也並非十分討厭。若果如他所言,那便要肅然起敬了。

那神捕聽了他這番振振之詞,身子輕晃,眼神幾變,顯然內心也是大為激蕩。曆來官抓匪乃是天經地義,然匪之為匪卻又不是天經地義。這世上好壞之事本難定論,好人與壞人就更難區分了,佛說善為惡因,惡為善果,便是此理。官府之中也有奸邪之輩,匪徒之中也有仁義之士。

好容易穩定心神,那神捕駁斥道:“那些富商巨賈縱然十惡不赦,也有王法律例懲治他們,你越法殺人便是公然藐視王法!何況那些行院看護俱是無辜,你將之殘忍殺害,又是罪加一等!”

狂獅虎拿眼斜覷鐵麵神捕,道:“嘿嘿,無辜?他們甘為鷹爪、犬牙,助紂為虐,魚肉鄉裏,豈不該死!我不殺他們,他們也會殺我,如此某便大發善心,一起將他們超度了!

“一派胡言,強詞奪理!你本事遠大他們,若不加諸刀刃於彼身,彼何會身首分異!你犯案無數,殊無悔意,今日我便要擒了你,以正王法!”

“哼,好大的口氣,莫以為你是皇帝老兒欽封的神捕,某便真怕了你了!若不與你三分顏色瞧瞧,還把老虎當作病貓兒!”

兩人一番唇槍舌劍,各執一詞,終於說僵,難免還是要憑手下真章說話。雄天與葉雪芳不想無意間目睹這場爭鬥,伏在草中進退不得,大氣不敢出,生怕一不留神為兩人察覺,那便不妙。雄天正在盤算如何脫身,葉雪芳內心卻是雀躍不已,她最喜熱鬧,這時有架可看自是歡喜,隻盼兩人多鬥些時辰,鬥得精彩紛呈才是,若能泡上壺茶,叫上一碟花生米,翹著二郎腿坐在檀木椅上,那直比看戲聽小曲兒還過癮。雄天自不知她腦中有這般多稀奇古怪的念頭,他凝神往外看時,兩人已各自近前,擺開架勢,繞圈對峙,都在探看對方的弱點。

狂獅虎身長八尺、體格壯碩,宛若移動的鐵塔山嶽,而那神捕不過六尺出頭,身形消瘦,實看不出過人之處,兩人這般對峙,便如蠻荒巨獸與猴精兒鬥法,頗為有趣。兩人皆一臉嚴肅,竟是半分不敢大意,顯然幾番交手,互知底細,各有忌憚,愈發小心謹慎,這樣看去又甚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