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一顆顆滑落,盡數跌在堅硬的石板地上,洇進去……
她一手捂住鼻尖下方,就這樣閉著雙眼,雙膝跪倒在地。
她緊緊捏住胸前衣裳,捂住心口,想盡力的減緩往生鏡對自己帶來的痛苦,可是心中無窮無盡的絕望徹底將她吞噬。
小妹躲在房間瘋癲三月有餘,哥哥便日夜守在門前自言自語癡傻了三月,他說的最多話語就是不停的念,小妹不怕,哥哥保護你。
又一日,溫星柚站在床榻前,那名大夫惆悵告訴夫婦,小妹懷有身孕三月,身體孱弱,須得小心養護。
母體孱弱,不能打胎,大夫口中八字將一家四口徹底打入深淵,婦人不能忍受女兒未婚有孕,被街坊鄰居議論非議,央求丈夫搬離平安縣。
那老丈人早已頭發花白,老態明顯,他撐著顫顫巍巍的身體領著十餘名家丁,簡單收拾,沒過三日就帶著妻子兒女遷到平安縣百裏遠的偏僻村落。
隻求兒女平安,安穩度日。
可天有不測風雲,事事難如意,小妹天生陰體,容易招來邪祟,如今母體孱弱,陽氣比之以往更加微弱,引來四處的邪祟怨靈覬覦腹中胎兒。
每逢夜幕降臨,總有怨靈趴在她床頭嚇她,不是顯出恐怖惡心的原形讓她尖叫,就是進入她的夢境讓她夜夜噩夢,不得安生。
小妹無助的將自己緊緊縮在被子裏,瘋狂的大喊。
這時站在門外的哥哥,便會掏出腰間栓著的桃木劍,跑進房內,站在小妹床前,不停的揮舞桃木劍,嘴裏大喊:“滾,都給我滾。”
“滾啊,你們這些該死的妖魔鬼怪,不許傷害小妹,我要殺了你們。”
“全部都去死,不準靠近她。”
“滾啊,都滾。”
“死啊,都給我死。”
哥哥不停的揮舞劍身,從入夜直到天明,一直站在床前守護小妹。
此間,老夫婦站在房外,淚眼婆娑的望著兒子,心中悲痛萬分,這是遭了什麼孽啊,他們都已經背井離鄉,還要如何?
天終於亮了,溫星柚靈體立於房內,她低眸望向那對兄妹,哥哥雙膝跪在地麵,一手拿著桃木劍,頭靠在床沿睡著了,眼下青黑一片。
他右手緊緊捏著小妹的手,兄妹十指交叉,緊緊纏在一起。
小妹躺在被褥內,渾身除了相握的右手隻有臉龐露在外麵,麵頰凹陷,麵色青白,瘦弱的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
糯米團子看著他們兄妹這般慘樣,忍不住小聲哭起來,“小妹和哥哥真是太可憐了,被縣令侮辱,還要被怨靈蠶食。”
溫星柚平靜的望著他們,伸出手指去撫摸自己的額頭,低聲道:“糯米團子,我好像不再那麼痛苦了....”
“什麼意思?”糯米團子。
溫星柚嘴角微微笑起,“說不清...就好像寒冰徹骨的地獄裏突然出現一抹微光...不夠熱...可是有..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