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死了？王猛死了？
“你說誰？”我再也沒耐心輕聲慢語盤問了，聲調不自覺地提高。小女孩抱著腿縮成一團，再也沒說什麼，臉埋在膝蓋間，抖如篩糠。
“估計是夠嗆了，那個坑本來就陰氣重，他要跑早跑出來了。”趙神通說。
王猛身受重傷不假，可這小女孩都暈死過去了，還能逃出來，他怎麼就沒能出來呢？說實話我是真不信他會死，除非見著屍首。自打進姑子廟村，邪乎事還少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說。
“你啥意思？”趙神通遲疑著問我。
我說我得確認他是死是活，你跟著我，助我一臂之力。趙神通麵有難色，嘿，我就知道，這小子出死人坑前，說什麼“我出去了回來救你們”都是放屁。我一瞪眼珠子：“你他媽弄那麼個坑，害死多少人！”
趙神通一縮脖子，訕笑著說好好，我也沒說不負責啊，再說大部分人扔進去的時候，應該是早死了的。
我合計著既然要用他，鬧太僵也不好，便略微緩聲說道：“這裏的事兒不解決，早晚是個麻煩，你知道啥時候、啥人找上你？”他現出前所未有凝重表情，說：“唉，是啊。”
趙神通跟我如實交代了他幫郭氏兄弟設局的經過。
原來這個‘九丈長蟲井’，正北是泡子，正南是姑子廟，也就是說從北到南，水、坑、廟連成了一條風水線。當初郭老二找到趙神通，說村裏翻修姑子廟，想挖坑渠引湖水圍護廟宇，結果挖了一半碰上鬧鬼的事——當然這是郭老二對趙神通說的，不知道真假。郭老二說不知道犯了啥忌諱，想請趙神通來給圓一圓。
趙神通到這一看，沒看出啥毛病，就做了個局，尋思敷衍一下郭氏兄弟，騙倆錢花。當時坑已經開挖了，趙神通就是給核定了一下位置、深度，做成了個“玄武局”。
因為當時郭老二告訴趙神通，“引水護廟玄武局”，是早前有高人給他指點的。
“我當時偷著笑，心裏合計啥‘高人’啊，不是二百五就是大忽悠。‘玄武局’是用來罩墳地的，對陽宅或者廟觀，屁用沒有，純屬聾子的耳朵。哪知道…”，趙神通說道，“…哪知道我他媽才是二百五呢。”
“什麼意思？”我問。
“嗐，我也是糊塗。因為我這兩年級在琢磨這個‘九丈長蟲井’——也是‘玄武局’的一種——但是輕易沒機會弄。我尋思正好，他們這工程也沒啥妨礙，我幹脆練練手。所以細細致致地設計好了，就讓他們就開工了。”
“等我再回來，發現不對了：他那哪是修廟啊，他那就是個陰宅。不知道你注意沒注意，就在坑正南，姑子廟原來的地角兒，他砌了個過堂兒，那就是墓道！”趙神通說。
他一說，我想起來了，當日被打手追趕，我從木料堆上跌落，掉進了一個小胡同裏，後來才掉進了死人坑。“哦，對了，就那個小胡同是吧？裏麵一陣陣的陰風。”我說。
“是啊。”趙神通點頭，“我當時問他們：不是修廟麼，怎麼弄成陰宅了？要是鎮陰宅，可就有說法了，那對你們村的風水就真有妨礙了。我也是好心，還給他們請了幾場神兒，又貼了三太子的符，為的是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