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鬥了一會兒,蘇娥中了數劍,身上傷痕累累,臉色蒼白,喘著氣叫道:“方顏,你為何處處與我作對?”
黑衣女郎喝道:“蛾精,我們方家獵妖師的天命就是要捉拿你們這些妖精,免得你們危害人間!”
便在這時,聽得見嗡嗡然的噪音鋪天蓋地般響起,就好像成千上萬的蜜蜂同時而至,發出可怖的嘯聲,前來噬人一般。
蘇娥大喜,叫道:“風哥,救我!”
李子虛心中怦怦亂跳,循聲望去,隻見東邊的窗戶裏破窗飛進了一隻比普通黃蜂大上數百倍的人臉大黃蜂。他立時嚇得雙腿發軟,向著黑衣女郎顫聲叫道:“女俠,我們快走吧!”
“嘿,蜂妖你也來了!”黑衣女郎毫不畏懼,橫劍站在李子虛前麵,“也好,今天我就一起收了你們這一對兒妖精!”
人臉大黃蜂嗡嗡飛舞,身體突然膨脹,黃光乍吐,刹那之間化作了一個清雅俊秀的黃衣男子。他嘴角冷笑,露出凜凜殺機,自半空徐徐掠下,喝道:“方顏,又是你來多管閑事?”雙手揚起,嗤嗤嗤嗤之聲漫天響起,無數根細針猶如暴雨傾瀉般射向兩人。
“不好!”黑衣女郎舞起雙劍,氣光蕩漾,環繞成圈,擋住四麵八方射來的細針。
李子虛心中大驚,躲在黑衣女郎身後一動也不敢動。驀地右腿一疼,似被蚊蟲咬了一口,驚駭中低頭望去,隻見一根細針刺在腳跟處,連忙俯身卷起褲腳一看,四周的肌肉已經迅即黑了。這時毒性入肉,傳遍全身,瞬間猶如刀割,痛不可言。他慘呼連連,滿地打滾,突然天旋地轉,雙眼一沉,就此不省人事。
醒來的時候,李子虛發覺自己正躺在一片荒涼的山嶺草地中。清風寂寂,月朗星稀,夜幕已經悄然降臨。他掙紮著站了起來,腳下一陣疼痛,低頭望去,隻見右腿腳跟處包紮了一條白布,毒針已經被人拔除,想必腿中的毒液也已經清理幹淨了。
環顧四望,房舍樓閣消失不見了,蘇娥和蜂妖也不見了蹤影,那個黑衣女郎正站在不遠處的小溪邊上。此時她已然解下了薄薄的黑絲麵紗,雙手捧著一掬清水正在洗臉,但見她雙頰暈紅,容貌娟秀,在月光的映照下,肌膚晶瑩如玉,仿佛吹彈可破。點點水珠濺在她臉上,便如鮮花沾凝了曉露,更加美豔動人。
李子虛一怔,呆呆道:“姑娘,原來你這般美麗……”
黑衣女郎回過頭來,見他醒來,嚇了一驚:“你……你已經看見了我的臉?”
李子虛見她瞬間花容失色,不禁失笑:“姑娘你麵對妖精毫不畏懼,何以見了我竟然麵露驚訝之色?莫非我比那些妖精還要可怕麼?”
黑衣女郎眼中閃過一絲鋒利如刀的殺機,冷冷地盯著李子虛,怒道:“你如果不想被我殺死,唯有娶我為妻。”
“啊?”李子虛驚疑更甚,叫了起來,“這是為何呢?”
“我叫方顏,”黑衣女郎走到他的身邊,緩緩說道,“我的家族世代是獵妖師,遠古之時受了邪魔詛咒,凡我方家女子出嫁前均要蒙著臉,如果不慎被男人看見了容貌,如不殺他,便得嫁他為妻,否則必受詛咒輪回之惡果,受盡病魔煎熬而死。如今你見到了我的模樣,我不殺你,你便得娶我為妻。”
李子虛大吃一驚,暗暗叫苦:“方姑娘,世間豈有如此道理?”
方顏說道:“雖說你是無意中看到我的容顏,但你我相遇總是冥冥注定的緣分,否則我在山中追殺妖精,怎麼會無端端遇上你呢?可見這一切乃上天注定。”
“這……這……”李子虛臉露為難之色,沉吟半晌,說道,“方姑娘,非是在下推脫說辭。我本是百草鎮人氏,自幼遠離鄉土,在四川青城山長大。今日回家正要娶妻成家,又豈能再與你結秦晉之好呢?”
方顏冷笑一聲,抽出背後長劍,指著李子虛:“那我隻好殺死你了!”
“請方姑娘劍下留情!”李子虛跪在地上,猛地磕頭,“我的性命乃方姑娘所救,如要殺我,悉聽尊便。但我懇求方姑娘暫且饒我性命,讓我做完了兩件事後,頸上人頭自當奉上,絕無反悔。”
“什麼事?”
“第一件事情是,我要到蝴蝶穀去送信;第二件事情是,我要回家成親。這兩件事情了結之後,我自會上門找你。”
方顏哼的一聲,說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放了你,說不定你走了就不會回來了。天地茫茫,我上哪裏去找你?”
李子虛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說過的話,駟馬難追,就應該去做,不可言而無信。古時候有一個叫尾生的男子與心愛的女子相約在橋下會麵,結果女子沒來。大水來了尾生也不願意離開,最後抱著橋的柱子被洪水淹死了。方姑娘,我所向往的就是古人這樣的高尚品格啊!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方顏半信半疑,一雙妙目向他凝視半晌,收起長劍,說道:“既然如此,天亮之後我和你一起到蝴蝶穀去,待事情完結之後,我和你一起下山回家。”
“這樣也好,麒麟山妖怪太多,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就放心多了!”李子虛大喜,正要站起來,卻見到方顏腳下的草叢裏似乎有一個東西泛著白光,他伸出手去撿了起來,卻是一個隻有掌心般大小的白色小瓷瓶。他站起身來,細細觀賞,隻見瓶子上麵繪著一幅仙女歌舞圖,七個彩裙仙女在雲彩中飛舞彈唱,人物栩栩如生,雲彩飄蕩流動,看上去極為精致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