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武是一個好官兒,他知道哪些人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哪些人是自己絕對不可以得罪的。就像皇室,已經是沒了牙的老虎,七大世家可以耀武揚威,但是到了金鑾殿,還得老老實實的給皇帝問候著。禮儀這玩意,不能廢。
燕曉環可以隨便開玩笑,她沒錢大不了甩袖子走人。但是蕭玄武可就慘了,俗話說:名不正言不順。要是燕曉環可以不把鹽場的規矩當成一回事,那其他鹽商又怎麼會服氣?朝廷控製鹽場,就是因為鹽場能夠賺錢。這些錢是進了國庫,而不是皇室子弟的私人口袋。燕曉環當然完全不當個事,可蕭玄武不行……
定了定神,蕭玄武朗聲叫道:“後六等已經結束。現在是三甲之爭。諸位還沒有得到心儀份額的,可要仔細出手了。”
“第三等,二百萬引,底價八百萬兩!”
隨著鹽官一聲叫喊,邵佳洲看向秦鴻,隻見秦鴻點了點頭,便喝道:“九百萬!”
區區一百萬兩並不能嚇到別人,叫喊聲此起彼伏。要知道,這底價八百萬兩其實比較公道。這是跟鹽場收買的價格。轉眼之間,數額就已經飛漲到一千七百萬兩。
秦鴻帶著一位賬房先生,他並不是刺史衙門的賬房,而是夏老的手下,專門算計高利貸利滾利的,一手算盤打的精彩絕倫。隨著眾人喊價,他就劈裏啪啦打了起來。鹽場裏的鹽,走得越遠,賺的就越多。翻上三倍完全不是問題。所以,嚴格來說,隻要兜裏有錢。就算喊到三千萬兩,也是不虧本的。
不虧本和賺錢的區別就大了。秦鴻要的是錢,而不是吆喝。此時此刻的邵佳洲,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他這兩千五百萬兩,是秦鴻大筆資助,不容有失。於是,邵佳洲鼓起勇氣,再度叫道:“兩千萬兩!”
場子裏頓時安靜了許多。這個價位已經非常高了。能夠一次性出手兩千萬兩的,都是巨富。但是,你得考慮,是不是這筆錢出去,就能安安穩穩的賺錢。邵佳洲這次用的是自己名義,他不害怕,因為秦鴻在他背後當靠山。其他人,就不好說了。敢於進入這個鹽場,敢在三甲叫價的,個個都是風雲人物。說句難聽的,能競爭三甲的人,隨便哪個感冒了,揚州部就不知道多少人要打寒戰。
鹽官們正要唱價,從二樓甲九號房間裏,飄出一個聲音:“兩千三百萬兩!”
邵佳洲反倒冷靜下來了,問道:“刺史大人,如果再加下去,我的兩千五百萬兩,就到頭了。對方再加的話,除非動用最後的幾百萬餘款。但是那也勢頭淩弱。未必是對方的對手。以草民之見,不如讓了第三等。合力拿下第一和第二。我們總計可以超過六千萬兩,勝算在握。”
秦鴻沒有馬上作答,招了招手。那賬房先生放下手中的算盤,快步走了過來,稟告道:“大人,經過仔細計算。鹽場的利潤是在三倍到四倍之間。小人按照送鹽到西北西南來算,約可以超過四倍,但是路途遙遠,風險也要計算在內。現在這個價格,小人以為,再加一百萬兩。對方如果還跟,我們就沒有必要跟下去了。”
秦鴻點了點頭。邵佳洲頓時會意,叫道:“兩千四百萬兩。”
對方那裏也傳來輕微的算盤撞擊聲,顯然是在計算到底能不能跟。片刻之後,終於搖了白旗。
邵佳洲喜出望外,他家裏曆代做私鹽,雖然賺了不少錢。可那風險大的不敢想象。萬一出了點事,官兵抄家滅門,今日高高在上的老爺們,明日就成了菜市口砍頭的杯具。如今還花枝招展的夫人姨太太和女兒們,就要被發配到官妓,成為任人蹂躪的妓女!
成為一個正式的,能夠在鹽場立足的鹽商,一直是邵佳洲幾代祖先的希望。今天,真的夢想成真……邵佳洲雙手都在微微顫抖,直到鹽官上來,讓他在份額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還寫的歪歪扭扭。
夏老有些猶豫:“大人,今年采用唱價,價格明顯比往年高了許多。甚至翻倍!如此算來,加上邵老板剩下的一百萬兩和大人的餘錢,我們的本金也不超過四千萬兩。按照這個態勢,拿下第二等是夠的。但是第一等,就決計沒戲。”
秦鴻沉吟道:“這我也沒有想到。為什麼柳丞相會出唱價這一招呢?真要是公平公正公開的話,可以用明標。現在搞得像是拍賣一樣……錢,的確是朝廷賺了。可大家的成本也就太高了。本來整個鹽場按照公價出貨,才六千多萬兩。我這費盡力氣,算是有差不多的錢可以爭奪三甲。眼下看來,第一等的確很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