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3)

我摸著漲痛的腦袋,這幾天的狀況我甚至都不留一點記憶,太奇怪了。每晚每晚做著橫屍遍野的噩夢,都是些曾經被我殺死的人。我一直想,自己是個沒有明顯道德準則和界限的人,殺人對我而言是乎口的飯碗,付出的代價是理所當然我不必太上心。可是夢境中的恐懼和迷茫是哪裏來的?難道我開始改變了?對別人說他們要笑死,對自己說我要羞愧死。

但事實就是如此,我的生活開始出現整體化的崩塌。

從那一天開始,也許更早。

電視裏詭異的光映照著他似笑非笑的臉,他的手很自然地擺在膝蓋上,知道我來了,卻默不作聲。

我倚在門上,心裏正翻江倒海,笑聲那麼刺耳,我有點承受不住,電視裏的笑顏還保持著好幾年前的光景。笑容是新鮮的,那麼燦爛那麼無邪。

“媽媽,媽媽。我在這裏。”

我從來不知道,她除了照片竟然還寄了影象資料給他。

她很疼我,所以在生前就為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而完全又怎麼敵地過老天的作弄。

我和他在她的病床前,她輕執我的手,柔聲囑咐他要待我如己出。她以為他如此愛她必定也會將這份愛轉化到我身上,可惜她又算錯了,愛有時候能夠急速地化成為恨。

他那個出挑的好友不同,他始終鬱鬱不得誌,畫作堆積如山,卻苦於無人欣賞,原本剛好的生活加上了我便更加窘迫。

他煩惱痛苦,更為失去了自己精神的支持者而痛恨於我。

他開始流連於賭桌,我們的生活急速下滑。他的懊惱苦悶無助全部宣泄到了我的身上。我又該怎麼辦?失去了媽媽我已經一無所有。

我是他憎恨的禍首,我也是他眼中幻化的愛人,他愛我他更恨我。

他的嘴說著不能失去我的話,他的手卻拿著皮鞭。他一半的臉在對我微笑一半的臉早已蓄勢待發,等著給我最沉重的打擊。

我不知道還可以承受多久,也或許在我心裏早已開始籌劃這一次血腥的謀殺。

一切就如此發生,我遇到了阿朗,我和他聯手殺了我的養父。

我們是上帝的玩偶,他牽扯著手中的線控製了我們的生命,我們的人生。

臉上冰涼的,我卻不自覺,他手上的溫度才讓我發現自己的失態。

“好看嗎?”

他的聲音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低沉的而帶著誘惑。

“以前的生活一定很苦吧,每天做很多事想很多事,卻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的聲音是重錘,我的心被擊打到了地獄的底層。

“還有很多事,隻是那個時候你太小,並不明白。”

我的手在他掌中,來回摩擦,好象有魔力,我似乎看到自己的手指開始慢慢融化,很輕很暖,很舒服。

“在父親還年輕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中國女子,她是馬戲團的表演明星,隨著團走南闖北。她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立刻把我父親俘虜,在他的人生中每一步走地都是鎮定而堅實,隻有這一次那麼瘋狂地去愛一個人去做一件事。他用盡了手段得到了她,她同樣愛他,為他拋棄了遊走的生涯。她以為從此就開始了新的生活,但是慢慢的她發現自己的自由奔放和他的陰鬱、占有欲格格不入。於是最後她選擇了逃離,像一個落魄的流亡者。”

我看到了一片湖水,清澈見底,我看到了湖底的景象,媽媽,我伸手,湖麵上形成了一個旋渦瞬間將我卷了進去。

“她和曾經遇到過的天才畫家在一起,我並不能確定她是不是愛他,因為我一直認為母親最愛的那個始終是我父親。”

我被旋渦卷到了那個建造在海邊的小屋,我看到了那副用血完成的畫作,那個女人昂然站在窗欄上,風吹起了她的發,她的眼淚滴在懷中嬰兒的臉上,她的腳下是血和藍色的海,她的唇微啟,似乎在說什麼,然後……

“父親是不會放過一個搶奪了他的女人的人。他會用最殘忍的手段來對付他。”

冰冷的海水包圍了我,我上下掙紮,藍色的水灌進了我的嘴裏,仿佛把我的心髒都冰凍起來了。我想呼救,可是喉嚨被凝結住,我想繼續掙紮可是手腳不能再動彈。我像一條垂死的魚,隻能等待著翻白肚子的那一刻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