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來!”庫魯大聲說。像這樣命令式的語氣,庫魯是絕對不會用在那些采購官、又或者是騎士們的管家身上的,從身上衣著和飾物的品質、就能夠輕易將這些大人物——相對於這小鄉村而言——辨認出來;然而此刻庫魯麵前的隻不過是一個歌者而已,自然也無需要多加客氣了。
“你是誰?怎麼這麼沒禮貌?”女孩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輕聲問道。
“我是本村的警備隊長。”庫魯扯了扯身上滿是皺褶的外套,向女孩展示胸前繡著的一個小小的紋飾。
“警備隊長?”女孩臉上的疑惑表情不減,她那雙碧綠色的大眼睛盯著庫魯:“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麵對這種情形,庫魯早就準備了好幾個不同的借口;村長的接見、在本地交易而應當繳納的稅款乃至於基於安全理由的調查,庫魯曾經不止一次地用這些借口將自己看不順眼的人帶走,然後關到他那所謂的鄉村警備隊的監牢裏。不過,這一次他打算將這個女孩帶去的地方、可絕對不是監牢。“你的歌兒唱得可真不錯。你叫什麼名字?本村的村長想見一見你。”也許是在女孩那“沒禮貌”的評價影響下,庫魯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氣。
“我,我的名字叫碧。”女孩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後,略微停頓了一下;如果她有留心觀察四周的話,肯定會從這酒館裏的客人們眼中看到擔心的神情。“對不起,我今晚的演唱才剛開始呢……也許下一次……”女孩仿佛感覺到了什麼。
庫魯皺了皺眉頭。大多數歌者、魔術師這一類的流浪藝人,在他命令之下、都會乖乖地跟著他走;庫魯並不希望偶爾出現的、一兩個不聽話的家夥所麵臨的處境,會降臨到麵前的這個紅發女孩身上。
然而庫魯身後的隨從們卻已經忙不迭地走上前來,其中一個毫不客氣地捉住女孩的手臂:“叫你來你就來,少廢話!”
女孩輕易地甩開了捉住她手臂的手,力氣之大與她嬌弱的外表一點也不相襯:“幹什麼!”女孩睜大她那碧綠色的眼睛,盯著庫魯和庫魯的隨從們:“我沒有興趣去見你們的什麼村長,請你們離我遠一點、不要打擾我的聽眾。”
女孩的話,換來的是庫魯的隨從們的一陣轟動。其中一個隨從一邊吐著髒字,一邊抬腳將女孩身邊的桌子踢翻:“去你的,少在我們麵前裝模作樣!”隨從再次捉住女孩的手臂,並且將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不要這麼粗暴。”庫魯開口叫道,如果手下這些人的粗暴舉止對這個女孩造成了什麼傷害的話,那可是一件煞風景的事情;隻不過出乎人們意料之外的是,率先動粗的、竟然是那位外表美麗而文雅的紅發歌者。
名字與她的眼睛顏色相配襯的女孩毫不猶豫地再次甩開隨從的手,然後直接一拳砸到那個隨從的臉上;酒館裏頓時一片轟動,人們忙於挪開自己的座位所發出來的吵雜聲中、隱約還聽得到有人喊了聲“打得好!”。
怒氣隨即湧上庫魯心頭,一邊環顧四周、試圖找出是誰在叫好,庫魯一邊向前踏出一步、想要親自製服這個不知好歹的歌者。然而女孩並沒有給庫魯動手的機會,隻見女孩舉起她手中那把已經略顯陳舊的六弦琴,狠狠地往庫魯頭上砸去。
一時間,庫魯感覺到一股鮮熱的液體從頭上流下來,滴入口中、散發出一陣血腥味;透過被鮮血蒙住的眼睛,庫魯看見那個女孩退後一步,伸手從地上撿起一件黑色的東西。那是她的鬥篷、這個紅發歌者想溜了,庫魯立即做出判斷、並且開始大聲發號施令:“捉住她,不要讓她跑了!”
在庫魯的命令之下,隨從們立即一擁而上、將紅發女孩包圍在中央;而女孩稍微觀察一下酒館裏的環境之後,再次舉起手中的六弦琴、將其中一個庫魯的隨從擊倒,然後轉身跑向酒館廚房的方向——絕大多數酒館的後門都設在廚房裏。
“哼!”庫魯隨手將一塊桌布從酒館的桌子上扯下來,順帶將原本放在桌子上的菜盤、酒壺和杯子掀翻在地;庫魯用那塊桌布胡亂地擦了擦頭上流下來的鮮血,望向女孩跑去的廚房門口——他的隨從在這之前,已經追向那個女孩,她跑不掉的,庫魯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