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淳之十歲的時候,他那風華正茂的爹就不明不白的死了,當天夜裏,皇帝駕崩。
三月十五日承延帝駕崩。三天前南方突發暴亂,三百萬人馬踏碎了江南未謝的花,踩著暖柔的春風殺進了長安城,皇宮裏流出的血染紅了新生枝芽的柳樹紮根的土。帶兵的是親王李方。
三月十六日,李方登基為帝,國號明正。
顧淳之被擠在人群中看新帝行街。繡著五爪金龍的龍輦從人們讓出的街路上晃過,馬上就消失在朱雀門後,接著就聽見叮叮當當的禮樂聲。百姓們都悄聲低語地議論著。
“國號明正,這皇帝是多怕人家說他這龍椅做的名不正言不順啊。”
“就是,我看這先帝肯定就是他害死的,遺詔也怕是逼著先帝爺寫的。聽說這新帝喜怒無常,恐怕這天下馬上就要亂了。”
顧淳之看向說話的人,盯著他一抖一抖的黑油油的胡子一言不發。說話的人從寬大的衣袖裏伸出幹瘦的手,拽了拽身後挑起的算命幡。
“你可別不信,這泄露天機可是折壽的事,胡亂造謠比這更嚴重,這事我可是不敢的。”
“哈哈哈哈,先算算你說這話能不能掉腦袋吧。”眾人不屑,紛紛散去。顧淳之慢慢蹭到算命先生身邊,蹲在他的攤子旁邊。
“小子,你是顧勇的兒子吧。”算命先生瞥了顧淳之一眼。
“嗯。”顧淳之悶悶地應了一聲。
“想不到武林盟主他兒淪落到這種地步,不如我把我這茶碗送你做個討生活計?”
“誰要你那破碗。”顧淳之一下子站了起來,握緊了拳頭。
“喲,生氣啦?”算命先生搖搖紙扇,裝模作樣地搖了幾下。“不如我給你算一卦,算算你衝進皇宮刺殺李方成功的把握有多大,怎麼樣?”
顧淳之看了他好半天,卻還是點了點頭,坐在他麵前。
“嘖嘖,你這手相,怕是很難成功啊,你看看,你看看這兒……”算命先生的手指在顧淳之的手上戳來戳去。“嘿,你不如跟了我做徒弟,跟為師學上幾年,再去取那龍令,奪那皇帝老兒的項上人頭,怎麼樣。”
“你怎麼知道龍令。”顧淳之眉頭皺了起來。
“哈哈哈,我可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當年你爸的命還是我救的咧。”算命先生呲著牙,一手托腮,一手去抓茶碗。
“你是唐順?”
“好歹叫聲伯伯啊。”唐順把茶碗擺在小桌的中間。“幡旗落時,你若搶過這個茶碗,你想怎麼刺殺皇帝就怎麼幹,我絕對不攔你,但是你爸囑托過我照顧你,所以茶碗若是搶不過我,你便要認我為師,怎樣?”
“起局。”
“爽快。”唐順嘿嘿一笑,反手扣住茶碗。顧淳之一記手刀砍向食指與中指間,唐順吃痛,手掌發麻,顧淳之立馬攏過茶碗。唐順雖然手痛,但五指緊緊扣住碗底,茶碗倒扣在桌上,顧淳之怎麼攏也攏不過來,便又一拳砸中了他的肘節麻筋處。此時,顧淳之已經站在唐順身邊了。唐順一腳踢中顧淳之的腿彎處,趁他無力的瞬間扣住他的手腕,一手提著顧淳之,一手捧著茶碗。幡旗已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