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3)

千萬別切斷這個詛咒之輪,否則詛咒將會降臨到你的身上。大阪市生野區綠之丘市的奧林千代子小姐就是因為切斷了這個詛咒之輪,連續五十三天為高燒所苦,最後喪命。

你一定有想要詛咒的對象,請誠實地麵對你的內心。

最後,絕對不能告訴別人你收到了這封信。

內文的最後,記載了五個不認識的人名和地址。我收到的這封信最後寫的人名是一個叫做鈴木的女性,地址是北海道的劄幌。

我曾聽過班上同學在討論這件事,所以知道這封信的存在。但我沒親眼看過實物,也不知道裏頭的詳細內容。

這是一封邪惡的信,充滿令人無法輕忽的黑暗力量。

有兩件事讓我很猶豫。首先是我要不要寄封寫有“殺”字的明信片給這個名叫“鈴木”的陌生女子。其次是該不該把這封信寄給別人。不管是哪一樣,都讓我覺得既麻煩,又不是滋味。不過寫在信最後“如果切斷詛咒之輪,詛咒將會降臨你身”的這段文字,卻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先前說過,我是一個不信神佛的小孩。讀信的時候,我也不認為會發生那種事。然而當距離一個星期的期限日子所剩不多的時候,我的心緒逐漸浮動了起來。我感到迷惑的是,信中因詛咒而犧牲的案例未免描寫過於具體。不但死因如此,連地址和姓名也都清楚載明,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其實隻要稍做調查,就會知道大阪市生野區裏根本沒有綠之丘町這麼一個地名,而且我也該想到奧林千代子是改編自當是受歡迎的女歌手藝名。然而,當時我卻無暇思及這些,隻覺得既然信上都寫得這麼具體,就應該不會是隨便亂寫的。

雖然信上使用了詛咒這個不科學的字眼,但它的實踐方式卻很具有數字概念。這點也讓我無法釋懷。兩百四十三這個數字乍看之下,並不是什麼整數,但是根據信上內容左右推敲之下,我才理解該數字的涵義。信的最後列了五個人名,若收信人依照指示不斷寄信的話,寫在第一個的人名被寫在信尾的總數將會是3×3×3×3×3=243封信。

要是有人收到這麼多隻寫了一個“殺”字的明信片,將會做何感想?我想大概無法將它當做單純的惡作劇而一笑置之吧。

我很想問問其他人有沒有收到這樣的信,但是信尾特別叮嚀“絕對不能對人提及”。在意這封信的本身,是否就意味著自己中了詛咒了呢?

還有一件事也讓我很在意,那就是這封信是誰寄給我的。信封上並沒有寫寄信人的姓名,就一切以匿名的方式進行這點來看,也是這封信陰險的地方。

我的腦海中浮現了幾個可能寄這種信給我的人。其中也包括了倉持修。

列在信尾的人名是推論出寄信人的提示,隻要遵照信的指示,寫在第一個的應該就是寄信人想要詛咒的對象,而信中第一個人名是一個住在廣島縣名叫佐藤的人。當然,這個人我不認識。

我所想到的人之中,包括倉持,沒有人和廣島縣扯得上關係。不過,如果他們在廣島縣有親戚,我也不肯能會知道。

最令我感到不舒服的就是,我不知道寄信人但寄信人卻知道我。雖然我覺得像對方那種神秘人物不可能知道我是否切斷了詛咒之輪,但我還是擔心會因為某些詭計而被識破。畢竟,寄信的人即成了所謂的詛咒共同體,一旦切斷了詛咒之輪,難保不會遭到他們報複。

但最後我既沒有將寫有“殺”字的明信片寄給那個叫鈴木的女性,也沒有將詛咒信寄給任何人。這並不是因為我有什麼堅定的信念,而是在我左思右想的時候,期限到了。因此,我根本沒時間將這篇冗長的內容抄三遍。既然期限不守,寄信也是無謂,所以我就沒有寄出“殺”字明信片了。

然而,我倒也不是真的忘得一幹二淨。我將那封信收進抽屜,心裏總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無可挽回的事。

之後不久,倉持向我提起了詛咒信。他問我知不知道有這樣的信,我告訴他我知道。

“你看過嗎?”他進一步詢問。

“不,那倒是沒有。”

我無法將那封信已寄到家一事說出口,依然遵照著“不準對人說”的指示。

“這樣啊,我也沒有。”倉持說。

當時,我心想搞不好他也收到了。畢竟我們有共同的朋友,從同樣的人收到信的可能性很高。

“要是信寄來的話,你會怎麼做?按照上頭寫的去做嗎?”

“這個嘛。”我慎重其事地回答。“沒有真的收到信,我也不知道。”

“聽說要是切斷詛咒之輪的話,詛咒可是會降臨在自己身上哦。”

“怎麼可能嘛。”

“是嗎?聽說真的有人死了耶。”

“那一定是碰巧啦。”

“不過聽說就算真的收到詛咒,隻要將詛咒的數目刻在神社的鳥居上,就能得救唷。”

“是哦。”我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

另一方麵,當時家裏有些微妙的變化。父親為了逃避每天的家事,雇用了新的女傭,不過究竟沒有再次雇用小富。新來的是一個不管怎麼看都覺得他已經過了五十歲的瘦小女子。我至今仍然不知道她的全名,父親要我稱她阿春姨。

阿春是個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打掃的動作幹淨利落,每當我放學回家,家裏總是一塵不染。除此之外,她也經常幫我們洗衣服。如此一來,洗完澡就不會找不著內褲了。她做菜的功夫普通,不過當時偏瘦的我馬上就恢複了原本的體重。

隻不過她的個性是給一分錢,做一分事,從來不做份外的工作。她隻要一做好我跟父親的晚飯後就趕緊回家了。連父親晚歸,我必須一個人吃晚餐的時候,她也不曾陪過我。說到底,她隻要沒事,就不會跟我說話。她大概認為陪小孩是薪水範圍外的工作吧。她的態度完全符合了“沉默寡言”這四個字。

從孩子的眼中看來,阿春稱不上是個美女。況且她的年紀比父親還大,父親好像也沒有想要和她做出當時跟小富的行為。星期六的午餐是我們三個人唯一齊聚一堂的時候,但父親對阿春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前麵說過父親有時候會晚歸,但那並不是因為工作。受到先前的謠言影響,上診所的病患有減無增。屋漏偏逢連夜雨,車站前新執業的牙醫頗受好評,病患似乎都跑到那邊去了。

雖然那大概也是原因之一,不過父親在工作之後,出外喝酒的頻率增加了。剛開始,父親還會回家一趟,告訴我他要出去一下。久而久之,他說都不說就出去了。因此,有好幾次我都是等了半天之後,才吃起冷掉的晚餐。就我而言,我是想要恪守“不能比父親先下筷”的訓示,不過久而久之我也就不等父親,自己先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