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殺生,結果砍的是自己動脈。結果很明了,我失血過多躺了一個多月。
白衣說擁有我這樣的刀法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擁有這樣刀法的我居然能活到現在。
白衣是個天生的殺手,使的是一柄劍,長四尺,寬九寸,來曆和他本人一樣不明。很少有人見過他這把劍,
因為傳說白衣劍一出鞘隻為殺人,而見過的都已經成為死人。
傳說的東西果然是不盡真實的,因為白衣此刻就坐在我的對麵用他的劍給我削蘋果。
那天我從集市上買了一隻雞,雞生了一個蛋,我們因地製宜地打了一個小賭。
我說:“孵出來的是母雞。”
白衣說:“是公雞。”
我說:“要是你贏了我給你買一個月的早飯。”
白衣說:“你贏了我給你削一個月的蘋果。”
我們等了五天,很焦急,第六天還是沒有動靜,第七天大家都沉不住氣,我們掀起母雞屁股一看發現那枚雞蛋已然不見了。
通常在我和他的賭局裏規則是這樣的:要是一個人贏了,那便是贏了,如果都沒有贏,那就是我贏了。
製定這個規矩的是我,因為我說:“你武功比我強,要讓著我。”
白衣說:“放他媽的狗屁。”然後還是答應了。要說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讓白衣輸的心服口服,那就是我。
如果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讓我贏的心服口服,那便是白衣。這就是兄弟。
所以這次的情況還是我贏了。他就隻好坐在那邊給我削蘋果。
當然白衣很生氣,因為他覺得這樣輸給我是由於非自然因素,我說:“沒事,你還有機會贏我。因為母雞又下了一枚蛋,當然你不能排除非自然因素再次出現。”於是接下去的幾天白衣拎了那隻母雞到他的房間,決定一天十二個時辰守護母雞孵蛋。白衣實在是一個忍耐力非常人的人,他說過這是他作為殺手的最大資本,傳說曾經有一次他守了一個人七天七夜,那人武功比白衣高出許多,但是隻要七天之內他露初一個破綻,白衣就能取他性命。我問白衣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他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要守著這隻雞。
於是第一天雞很老實,乖乖得在蛋上坐了一天,白衣目不轉睛地盯著雞。第二天雞就不樂意了,就好比你正在生孩子,邊上坐了個無關緊要的人看你生,任誰都會生氣。雞一生氣就坐不住了,白衣問我怎麼辦,我讓他把蛋綁在雞屁股上,這樣雞就能一邊跑一邊孵蛋了。這下白衣和雞都皆大歡喜了。
第六天白衣激動地跟我說:“我聽到了雞蛋裏輕微的動靜。”我想沒有人能想白衣這樣不拘小節,不僅能夠將耳朵湊到雞屁股上還能這麼歡樂。
第七天,晴,有風。我去白衣房間,因為白衣說,今天就能孵出小雞。我們激動萬分地看著那隻心力憔悴的母雞。母雞又不樂意了,你想這隻雞好不容易和白衣混了六天,總算有點感情了,讓他看看自己生孩子也不要緊,那現在白衣居然帶了我這麼一個陌生人來看,任誰都不願意。雞這麼一急,很煩躁,於是開始四處溜達,這時突然雞爪底一滑,應聲倒地,蛋碎了。
結果很明了,白衣又給我削了一個月的蘋果。我開始感謝那隻雞,但是白衣和我說再也不要在他麵前提雞和雞蛋了。
一天我買了一隻叫花雞,我問白衣說說:“要不要吃。”
白衣說:“我和雞有仇。”
我說:“我知道,不過你應該恩怨分明。你想,以前得罪你的是一隻母雞,這隻是公雞。”
白衣覺得是,但其實我也不知道那隻是公的還是母的。白衣總是能對我產生莫名的信任感,因為他太自信了,自信到以為我不會騙他,所以我一直在騙他。
白衣一直是一身白衣,我很不明白的一點是他總共有三套衣服,都是一摸一樣,我說:“這是為什麼。”
白衣說:“萬一我哪天死了,我希望我認得我死的樣子。”
好在白衣殺人從不見血,所以不用經常洗衣服。因為據說劍一快,來不及出血,人就已經死了。白衣的出手確實很快,而且殺人隻需要一劍,他說如果刺入的那一劍不能殺了那個人,那麼他就不需要有第二劍了,因為他已經敗了。好在白衣從來沒有失手過。一個朝廷要犯要是和一個從來不失手的人在一起是再安全不過了
我們在一個叫忘來客棧的地方住了幾個月。
直到一天我看到他受傷了,因為他的衣服染成了紅色,我從來沒有見在他雪白的衣服上麵見到過任何血跡。
這一次情況很嚴重。
白衣說:“我們必須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