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忙走上前跟蘇震清熱情握手:“蘇總您好,幸會幸會……不知,蘇總在哪一家證券公司高就?”
“海波……”
“海波證券可是大名鼎鼎!圈裏人沒有不知道的。您是海波證券的老總,可不是一般的有高度,有水準。”老蔡誇張地說。
蘇震清擺擺手:“過獎,過獎。”
江彬拍拍老蔡的肩膀,淡笑說:“蔡兄,我還有點事兒,你先回去。等時機成熟了,一定登門拜訪。我想,應該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老蔡轉怒為喜:“哎喲,我的江總,您別忽悠我,您可得真去啊!”
“一定,一定。”
“好好,那我就不打攪了,告辭告辭!”老蔡彎腰後退,連連作揖,臨走前又給蘇震清送上一張名片。
3 心不亂動
等老蔡走後,蘇震清說:“阿彬!上次跟你提的那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江彬明知故問:“上次?你指的是?”
蘇震清不悅地說:“你跟我裝蒜是不是?”
江彬幹笑一聲:“你每次來,不是這事,就是那事,我哪記得是哪個事?”
“就是財慧傳播那事,讓你入主……”
江彬心沉下來,擺手打斷了蘇震清:“我說你這什麼意思?成天就想放我的血。還美其名曰是‘讓我入主’,你不讓我掏錢,我今天就入主。交上你這朋友,不知是福是禍。”
蘇震清強笑說:“阿彬,其實我也是在替你著想,我想給你拉一個大項目。從去年年底到今年年中,你一直沒什麼大的作為,大部資金處於空倉狀態。長此以往,怎麼得了?你們私募不比公募,公募再怎麼沒業績也要收管理費,而私募不賺錢就是等死。你總這麼空倉下去,不就等於是在等死嗎?”
江彬不以為然,反問:“你讀過三國嗎?諸葛孔明打了一輩子仗,未曾遇到對手,臨了卻栽在了司馬懿的手中……”
蘇震清沒耐心地說:“那隻是羅貫中筆下的戰爭藝術,紙上談兵罷了,你還當真了?”
“嗬嗬!紙上談兵也有深淺之分,不可一概而論。”稍加思忖,江彬又說:“司馬懿最終能克死諸葛孔明,不是因為他特能打,而是因為他特能忍。司馬懿的可怕之處,就在於他的心中容得下江河山川,任它風起雲湧,我自巋然不動。心不亂動,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喔?這就是你一直空倉的理由?”
“震清,你說私募不賺錢就是等死,你太自以為是了!”江彬頓了頓,接著說:“我可以給你透個底,我這兒資金的成本,是零。打持久戰,我有的是工夫,有的是耐心。”
“阿彬,你別誤會,我沒脅迫你的意思,我隻是想改善一下你目前的處境。”
江彬冷笑一聲:“我的處境怎麼了?我這日子過得挺好的嘛。私募的第一原則是不賠錢,其次就是跑贏大盤。近一兩年大盤持續弱勢下行,我隻需要戰略性空倉,坐著不動就能很容易做到這兩條。還需要你幫忙改善什麼處境?投資,比的不是誰腦子厲害,比的是誰屁股厲害。”
“好好好,我不跟你爭這個。”蘇震清挪正了身子,肅然說:“我們還是仔細談談財慧傳播的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江彬直言:“這個財慧傳播,我也不是不可以做,隻是它現今所處的位置,不太適合介入。況且,這個股票被你姐夫陳建年控了盤,你又想把我攪進去,不知你是何居心?”
蘇震清辯解說:“阿彬,你想多了,這次不是做莊,是做實業。我那姐夫幾乎把全部身家都陷進去了,前段日子又玩過了火,被證監局盯上了。迫不得已,隻得考慮……”
“行了,那事兒我已經知道了。你是要我來當救火隊員,幫陳建年脫危解困?”
“老實說,是這麼回事。你是媒體人出身,如今又掌管了這麼大一家私募公司,有你介入進來,財慧傳播就不會輕易走向崩潰。”
4 媒體往事
送走蘇震清後,江彬歪到了靠窗的太師椅上。有一道陽光從沒遮蔽好的窗簾下透了進來,輕輕打在江彬臉上,像一把白光閃耀的銀色長刀。江彬眯縫著眼,看著那把銀刀,慢慢感受到了倦意。江彬望了一眼辦公桌後的牆壁上掛的那個牌匾,上書“價值、專注、誠信”六個隸體大字,然後閉上雙眼,漸漸陷入沉思。
江彬1995年中明大學新聞專業畢業,同年年中進入廣濱市一家報社服務,幹起實習刑事記者。在新聞這個行當裏,江彬是那種知道何時出現在恰當地方的人。江彬剛入行一個月,就有一個瘋狂的殺人犯衝入一家夜總會行凶,那家夜總會就緊挨著他租住公寓的那個街區。江彬比任何一個刑事記者更早到達現場,成為最早報道這起重大刑事案件的人。同時他還很快弄清楚了那殺人犯會有如此駭人舉動,是因為他的女友和妹妹被同一個有錢男人泡了,於是他又追加報道,質疑那些暴富起來的人的心態。他對這個案子的報道立刻引起社會極大關注,公眾議論紛紛,對90年代那批暴富起來的人的驕狂以及思想原則的缺失大加撻伐。影響實在太大,以致那些對暴發戶有某種仇視心理的編輯們都嚷嚷著要江彬去為他們工作,那些編輯一致認為他有一種很強的能力——抓住公眾的敏感思維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