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夜裏姐上網碰到S,在北京跟S一麵之緣之後,S看了姐的博客。引姐為知己S守著屏幕跟姐度過了無數惆悵的不眠夜,姐說。我想跟H分,S說,你瘋了吧,H對你那麼好,姐說。我想光明正大失個戀,S說,姐姐,我真服你了,別折騰了。S給姐講了骨頭和肉的故事,姐明白姐懂。含著是骨頭扔了是肉的道理姐知道,S說,摩羯座的人可不會回頭。你要是扔下他再想找回他,那不可能,到時傻眼的還是你,姐說。是嗎,S開始跟姐說H的各種好,S說,除了H誰能忍你?姐想。確實是,S說,跟H分開你就好受了?告訴你吧,到時悔死你。
S開始講各種例子各種教訓,要是放在兩年前,姐絕對不會聽勸。但姐變了,姐已經聽人勸了,姐想,S說得沒錯。後來姐對著屏幕想了半天,跟H分開?到底為啥呢。就為了光明正大失個戀?為了那個多年以後誰也不敢保證真會出現的轉機?如果沒有轉機呢?姐孤老一生?看T和H各自成家立業?姐深深地恐懼了,姐心想,何必對自己這麼落井下石呢。姐回想跟H一路走來,各種的不容易,第一次見麵,姐18,H,20。倆人還都是小屁孩,也算是一起度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後童年生活。姐為了H扔下T不管,姐和H為了要在一塊失去了朋友。短暫的熱戀伴隨著無情無盡的負罪感和指責(H的好朋友給H發郵件說,我看你們倆在一塊就惡心),姐和H在一塊的初期是各種的不和諧,沒有牽手,沒有擁抱,沒有親吻,因為眾目睽睽之下這些事是多麼不適合我倆。
第一年是離群索居眾叛親離,姐對T良心發現,整天哭。第二年姐又倒戈T,還是整天哭。第三年是姐的冷暴力、不說分手也不好好過,H呢。第一年是毛頭小子、老惹姐生氣,第二年開始成熟有擔當。第三年忍受姐的哭、姐的冷暴力、依然跟姐好好過,姐沒有任何成長。還是當年那個脾氣暴躁、愛折騰的小姑娘,H卻讓姐整成大叔了。姐一出門就跟人吵架,尤其是銀行、電網、燃氣公司這種場合。於是H大包大攬了家裏所有的事,H的好是實實在在能說明白的好。姐是大魔鬼,什麼叫得寸進尺,姐這就叫,H對姐越容忍。姐越要折騰他,這一時期,姐和H的經典對話姐說。哎~~小H,你說姐和T這事,H說,咳,小K,我覺得你倆這事吧。姐說,是嗎?那這個那個那個這個?H說,小K,這麼跟你說吧。姐就跟H這麼一本正經地討論姐和T的事,苦逼摩登歸來後。因為劇痛姐在恍惚中對著H喊出了T的名字,H一愣看了看姐說。這也有點太過分了吧?然後說,你是不是該睡覺了?
S說要來找我們玩,姐當天有事沒去,S去了J家。J、T、S四個人呆在那,C回老家了,第二天姐去了,發現T不在。J說,C給T打了個電話,T撂下電話就千裏尋妻了,說。人家這才叫真愛,看看人家,姐說,恩,真愛,真愛。晚上姐和S、J、XY去吃燒烤,席間他們老提到T,姐也不知道說啥。姐心裏翻江倒海還裝著跟大家嬉笑怒罵,夜裏打車回家,姐坐在出租車上。死死盯住碟橋橋體上那些紅色的燈管,心想,姐必須跟H分。
夜風吹佛著姐,姐很惆悵卻哭不出來他替鳥兒傷心。尤其是那些柔弱的黑色小海鷗,它們始終在飛翔、在找食。但幾乎從沒找到過,於是他想,鳥兒的生活過得比我們還要艱難。除了那些猛禽和強有力的大鳥,既然海洋這樣殘暴。為什麼像這些海燕那樣的鳥兒生來就如此柔弱和纖巧?。海洋是仁慈並十分美麗的,然而它能變得這樣殘暴,又是來得這樣突然。而這些飛翔的鳥兒,從空中落下覓食,發出細微的哀鳴。卻生來就柔弱得不適宜在海上生活夜裏難受的時候姐就在心裏默默背這段話。
姐特別想和海明威聊聊,咋能這樣寫到姐的心坎裏呢,姐動輒絕望。動輒想死,姐情感激烈,姐漸漸明白。姐難過、不快樂不是因為簡單地失去誰、得不到什麼這樣的事。而是因為姐活著,活著就是受難,苦難之於幸福,就是滄海之於一粟。這時期,姐注意到姐的掌紋出現了變化,以前特別整齊的掌紋變得很雜亂。而且呈現出鏈狀,書上說這是多愁善感的標誌,姐沉迷於老莊哲學。天天看些小國老民、小大之別,雲裏霧裏,姐在網上找到個祭奠亡靈的網站。可以花錢給故人買個牌位,還可以獻花寫悼詞,姐注意到有一溜很特別的牌位。它們擺在一起,名字分別是,劉小1,劉小2,劉小3,劉小4,劉小5,劉小6。劉小7,姐當時就驚了,心想這是哪位牛逼蓋世的神仙姐姐,比姐還駭人。上麵的悼詞姐記不清了,大意是,媽媽對不起你們。你們找個好人家再投胎去吧之類的,姐想,大姐你也太沒誠意了。也不給娃們起個好聽點的名字,且不說它們有沒有靈魂、能不能投胎。你以為你弄個牌位他們就能原諒你啊,別自欺欺人了,姐心裏都是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