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怔然無聲,凝視著李雲疏。
青年慢慢地斂住了臉上的笑容,聲音還是那般清越好聽,但是卻讓人覺得一種凜然端正的氣勢:“華夏的各位,有信心嗎?”
他的聲音明明不高,但是卻直直地傳入內場的每一個人耳中,讓他們渾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響亮地響起——
“有!”
話落,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展示席上開始認真嚴肅地準備起來。李雲疏望著華夏一方終於被振奮起來的士氣,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他用自己在第一輪比賽的高分,鼓舞了原本一心想著“反正徐昱卿不在,我們不可能拿到冠軍”的華夏選手,增強了他們的信心。
有的時候,失敗並不是失敗在實力上,而是失敗在努力上。
而現在,華夏終於燃起了一股要重回龍頭冠軍的狂熱之火。
李雲疏慢慢的勾唇輕笑,眸子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形。這一次,他伸手將茶海上早已準備好的茶葉罐拿走、收了起來,反倒是拿起了自己剛剛才炒製出來的那罐龍井,鄭重肅穆地換了上去。
“老李,李雲疏他居然……沒有用你炒製的那罐碧螺春?!”杜主席驚訝地問道。
其實評審團上的華夏三位大師早就將目光聚集在了李雲疏那塊地方,如今見著李雲疏居然將李遠光親自給他準備好的特一級碧螺春收了回去,反而放上了他自己剛剛炒製的龍井,這怎能不讓人驚然?
不同於杜琪峰主席的詫異,李老終究是更了解自己的外孫多一點,他點點頭,道:“這罐碧螺春是我用了今年明前剛摘下的嫩茶,親手炒製出來的。為了獲得更好的茶葉,給小雲的這罐是第三罐特一級的成品,大概……也是我今年能炒製出來的最好一份。”頓了頓,他又說道:“但是老杜,你也不用擔心,小雲他不是個衝動的人,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也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
杜大師卻是微微蹙了眉頭,不再說話。
拿自己炒製的茶葉來換全世界碧螺春第一人特意炒製的茶葉,這種選擇……真的很讓人不明白。而在這樣莊重正式的比賽中,任何一點小錯誤都可能會導致滿盤皆輸。
見著杜老一臉懷疑的模樣,高大師卻是輕輕笑了起來:“老杜啊,你被華夏茶道協會的事情纏得太多了,是不是很久沒有自己親手泡過一杯茶了啊?”
杜老驚訝地看向高秋鳴:“你這高老頭,怎麼知道?”
高大師神秘地一笑:“我當然知道了。因為,如果不是你長時間的不與茶道接觸,你是斷然不會忘記了……茶葉與茶者本身的心靈感應。這罐碧螺春好是好,也超過了小雲的那些龍井的水平,但是,這是老李炒出來的,不是小雲啊。”
李老笑著接話:“我給小雲那罐碧螺春,是希望他能夠用最好的東西來獲取一份比賽的優勢。而如今,他既然有了更好的替代品,那自然是選擇最好的才對。”頓了頓,他又說道:“小雲他與龍井心有靈犀,我自然要讓道嘍。你就看著吧,我的外孫……注定是這次世界茶道水晶杯最耀眼的存在了。”
杜老微微一怔,不再說話了,隻是轉首看向了那個其實早就是全場矚目焦點的青年,心中暗自想到:他年紀也大了,是不是……應該辭去華夏茶道協會主席的職務了……?
茶道,講究的是清淨悠然,被太多的俗事纏身,自然不得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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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第一醫院,頂層單人病房。
李撫榛在與病床上沉睡的人說了幾句話後,便先行離開,去了隔壁看看自己的母親和小妹。寬敞的病房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了監護儀滴答響起的聲音,一下下地打破沉寂。
大概在一個月前,徐昱卿的病情就暫時穩定下來,也從ICU病房轉移到了普通監護病房。
在醫生的講說下,李家人和霍家人大概了解了,徐昱卿的腦部受到了劇烈的撞擊,出現了顱內出血的狀況,這是造成目前昏迷的主要原因。但是現在並沒有辦法檢測,徐昱卿到底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中,還是成為了植物人。
前者和後者,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後者,是永遠不可能醒來的。這些年來在華夏的新聞報道中醒來的植物人,其實都是深度昏迷者。
當然醫生也說了,按照徐昱卿目前的情況,他是深度昏迷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讓病人家屬要有信心,每天來喚醒病人。一般的方法無非就是在他的耳邊說一些他過去的事情,講一些他感興趣的話,以此讓病人混亂的腦電波慢慢平和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