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卷 第一百章 命運規劃局(1 / 2)

明日和王氏所乘的六人抬雙人座簷子,在高益恭、翁順哼哈二將隨從,一搖一晃地拐上了一條略顯冷清的大街,位於會稽街的另一側,兩者平行,都是東西走向。

“相公,夫人,到了!”翁順在轎外恭聲叫道,他已官複原職,還是禦史街司,即在街上收集情報的特務。

這是王氏的背後運作,等於在禦史台安插了一個眼線,而且街司的工作相當自由,方便行事。

至於燕人高益恭,朝廷也有封賞,卻被王氏以“秦檜”的名義婉拒,留在了身邊,自然是作為監視明日的釘子。

“這是……大理寺?”明日抬頭看著麵前官衙的匾額大字,不由詫異。

可不是,這個古代的最高辦案機構危簷聳立,令人油生傾壓之懼,門前一對石獅凜凜坐鎮,麵目森然,雖是坐北向南,卻比禦史台更多了三分陰寒。

畢竟,禦史台針對的是官,大理寺更側重於民,要讓老百姓感受到法律的權威。

明日更加詫異的是趨步過來、唱喏揖拜的精瘦官員:“下官禦史監察方庭實,恭迎秦尚書相公及夫人!”

那聲音不卑不亢,透著一絲冷意,甚是耳熟,分明是在禦史台負責審查“秦檜”的那名厲嘴監察。

明日跟翁順對了一下眼,得到後者的確認,頓時眼眸一縮,大有你小子撞在我手裏的“陰險”之意。

方庭實毫不在乎明日的“敵意”眼神,引著他和王氏進入衙門,向右角的西南方位走去。

牢獄重地,翁順和高益恭自不得擅入。

明日沒想到自己來到了大理寺,想到大英雄在未來就冤死在這個地方,心中憎惡,又感疑惑,秦檜的老丈人兄弟倆,怎麼轉到了這裏?

可惜當著外人麵,不好詢問王氏這個百事通。

她手提食屜,迤邐而行,素色新裙的長長下擺拖在幹淨的青磚地麵上,一副賢妻孝女的模樣。

明日也不敢問於方庭實,以此人的警惕性之高、洞察力之強,搞不好就抓住他的破綻。

想來富直柔派這個得力手下陪同探監,亦不懷善意。

無論願不願意,明日跟富直柔這兩個新舊特務頭子,還是成了政敵。

那趙構小兒倒非他眼裏的昏君一個,至少很懂馭臣之術,當日升“秦檜”為禮部尚書的同時,亦將富直柔提拔為簽書樞密院事,即後世的國防副部長,保持朝臣間一種微妙的勢力均衡。

明日想到此節,心頭一警,自己立足未穩,不要落了被攻訐的口實。

自變成了秦檜之後,他就學會了謹言慎行,牢記王氏的做官教誨——念念有如臨敵日,心心常似過橋時。

方庭實對大理寺熟門熟路,領著二人穿過一條長長的回廊,大概因為休務的緣故,沿途除了值班的侍衛,不見其他的官吏。

不多時,到了一幢青灰色的圓形建築物跟前,大門厚重烏黑,門楣上雕著一個似龍似虎的石像,猙獰惡狀,仿佛要擇人而噬。

明日被王氏教過,認得這石像叫“狴犴”,龍生九子之一,性忠,能斷獄,是公正執法的象征,因此牢獄的大門皆有狴犴把守。

這個圓形建築,正是大理寺獄。

數名單手按刀的侍衛肅立門側,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明日一行。

一名年輕的皂衣獄吏迎上來,臉色如冰,理也不理身穿便服的明日和王氏,衝方庭實一躬身:“方監察,所來何事?可有禁牌?”

禁牌是出入監牢的憑證,方庭實出示了一麵木牌,跟此人低語幾聲。

獄吏這才過來,衝明日和王氏見禮:“當值獄座隗順見過秦尚書及夫人。”

明日聽到這個名字,眼皮一跳,這麼巧?

他不會記錯,在後世的記載中,大英雄身死後,冒死收屍掩埋的獄卒,就叫隗順!

這是曆史不經意的巧合,還是看不見的命運之手在作怪?

在明日失神的當兒,隗順緩緩打開了獄門,一絲陰潮、肅殺的氣息撲麵而來。

王氏下意識地掩起鼻子,裏麵的氣味自然不好聞。

明日第一次“光臨”古代的監牢,也不免緊張,可是死鬼秦檜曾是禦史台的台長,對這一切不應該陌生。

他掩飾地攙扶著王氏,跟著前麵的隗順,方庭實則殿後。

四人沿著一條一米多寬的走廊前行,兩側是低矮的囚監,堅厚的木柵欄後,閃爍著一道道或悲哀或麻木、或期冀或絕望的目光,空氣中混雜著臊臭味、血腥味,還伴隨著低低的呻吟聲,充斥著這個逼仄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