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之間,渡船行到江心,真寶卻一驚一乍跳起來:“阿唷,船家,我和尚忘了物件在岸上,快轉頭回去!”
見識了和尚的駭人功夫,船老大敢不從命,指揮船工欲返航。
渡客們不由嗡嗡一片,十八銅衛亦忿忿然望向沙都衛,顯是欲教訓這不講理的和尚,沙都衛搖搖頭,示意不可生事。
偏有人不服,一莊稼漢挺身而出,正是君不見伯仲的老二:“咄!你這和尚好不曉事,豈有船行一半又掉頭的道理,又不是你家開的!要想回,也須到了對岸,放我等下去,再回不遲!”
眾人皆覺這和尚不通情理,見有人出頭,紛紛附和。
真寶大怒:“我和尚要回,船家也無意見,爾等生何事端?”
莊稼漢也是火爆脾氣,亮出手中鋤頭:“出家人與人方便,與世無爭,我看你這禿驢不是正經來路,偏不讓你!”
出家人最恨被人罵做禿驢,真寶哇哇直叫,抖起禪杖:“大糞秧子,我和尚要教訓你!”
明日正在衝穴的要緊關頭,亦受到幹擾,腦中滑過一個意識:他倆分明在演戲,倒與智取生辰綱的手段相近,現在也是動手的好時機……
一言不合,二位已交上手來,周圍的渡客惟恐殃及池魚,紛紛避往高益恭一行所在的方向,其餘五俠亦夾在人群中接近。
正點子來了!明日心神一分,衝穴失敗,瞧見十八銅衛一副看熱鬧的模樣,肚中那個急啊,苦於不能發聲警戒。
莊稼漢自不是和尚對手,倒拖著鋤頭便跑,跑到桅下大嚷:“老子偏不讓禿驢得意!”
莊稼漢說了便做,亦無道理地一鋤頭刨斷扯帆纜繩,“嘩啦啦”,纜繩斷開,帆布應聲而落。
渡客們皆抱頭驚呼,這下渡船在江心打轉,哪邊也靠不了,船家嚇得躲到一旁。
高益恭眉頭一皺,此時方覺不對,忙與沙都衛耳語幾句,沙都衛亦神色一緊,正待說話,卻已遲了一步,呼哨頓響,眼前人影閃動,五俠自人群中暴起,齊齊發難!
正是有心算無心,一個照麵間,十八銅衛被撂倒一半,事起突然,可大內侍衛也不是吃幹飯的,不等沙都衛發令,尚餘的銅衛抽出隨身兵器,與對手鬥將起來。
和尚與莊稼漢也不作戲了,轉身加入戰團。
渡客們方明白和尚與莊稼漢是一夥的,再看高益恭一行是行商打扮,皆以為是打劫,皆暗叫一聲苦,怎地江麵上碰到了強人?
幾個軍卒看雙方都不好惹,亦不敢妄動。
對方來勢凶猛,沙都衛發出指令:“都不要散開,保護高兄!”
高益恭更是情急:“保護賤內更要緊!”
敢情,真寶與六俠的壓力都集中在高益恭身上,對明日這個“病婦”看都不看一眼。
明日生出僥幸——最好不是衝自己來的,心上這般想,一雙眼睛卻甚為關切地注視著“夫君”高益恭,大半出於關切自身。
渡船搖晃不停,君不見七俠出自江南武林,水上功夫當然不弱。
而高益恭與十八銅衛皆是北人,武藝大打折扣,被對方不慌不忙地收縮包圍圈,自然認準此點,水遁也不怕。
渡客們戰戰兢兢,或伏或蹲,隻求刀劍長眼,不要落在自己身上。
幾個回合下來,銅衛們又倒下幾個,數量上也處於劣勢。
沙都衛一根生鐵棍掄得呼呼響,高益恭樸刀舞得水泄不通,雖也是高手,但對上更高的真寶與君不見七俠,隻賴對方不下殺手,才勉強支撐,落敗隻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