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放心小九兒(2 / 3)

“認什麼義女?她叫本侯哥哥,那趙老你又成了本侯的什麼人?”

趙府醫隻得暫時屈服於侯爺淫威之下,不過自此之後,他還是將小九疼進了心坎裏。

“小九姑子,你還是認趙某……”

“咳咳咳!”三步之外的朱勾和青索陰惻惻地咳了幾聲。

趙府醫一窒,不悅地瞪了那兩個陰魂不散的家夥一眼,傲嬌地別過頭去,隨即笑得好不慈祥和藹地對容如花道:“小九姑子,來來來,趙伯帶你去找找《神農本草經》裏說的‘為君,主養命以應天,無毒,多服久服不傷人,欲輕身益氣不老延年者,本上經’一百二十種上藥啊。”

“好。”她眉開眼笑地被牽走了。

一身玄衣勁裝的朱勾和青索交換了一個眼神,強忍翻白眼的衝動,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走在透著絲絲林木沁涼感的小徑,放眼望去花草樹木生機盎然,看似沒什麼特別的綠油油草地上卻是蘊含百寶。

“……同種藥草,生長在幹旱燥熱或陰濕涼爽之地,藥效也各有不同。”趙府醫小心翼翼地牽著容如花的手,邊介紹道:“看,這味天門冬,潤燥滋陰,降火清肺甚有奇效,根部紡錘狀,葉狀枝每三枚成簇,淡綠色腋生花朵,漿果熟時為豔紅色……且生命力越旺盛的藥草,其功能越多、藥效也就越強。”

她認真傾聽學習,並在趙府醫的指點下,手勢輕巧地用小藥鋤仔細地連根掘起幾株天門冬。

“這根部的泥土要多取些,小心地包裹保護住藥草的根莖,也可延長藥草的新鮮度。”趙府醫微笑道,“咱們上山采藥,往往花費一整日甚至更多的時辰才能回到家中,藥草若保存得不好,枯了爛了都是極大損失,知道嗎?”

“小九知道了。”她誠懇地點頭,珍而重之地將那幾株天門冬放進了自己的小藥簍。

朱勾忍不住開口,“小九姑子,我來幫您背藥簍吧?”

趙府醫一楞,想阻止卻又忍住了。

反倒是容如花聞言對朱勾憨甜一笑。“朱哥哥,謝謝您。可小九是藥童,就得自己背自己的藥簍,這是我的責任。”

朱勾和青索看著這個小人兒懂事乖巧的模樣,心都快化了。

“咳。”趙府醫也心疼,不過卻也知道這對容如花才是最好的,“小九姑子是個好藥童。”

“謝謝府醫伯伯。”她杏眼亮燦燦,歡喜地道。

接下來三個大男人繼續小小心心地陪著這個走起路來有些跛的小女孩一步步上山,目不轉睛,滿眼疼惜。

而此刻在京城冠玉侯府中的計環琅則是坐立難安。

他漂亮得過分的鳳眼透著陰鬱,看著手中的錦帛,屢屢停下,抬頭眺望著書齋之外。

都過晌午了,怎麼還不回家?

就在此時,心腹勝邪快步而入,恭敬地半跪行禮,奉上了一卷厚厚的錦帛。

“稟侯爺,平慶伯府和豐郡王府近日動靜的線報已至。”

“嗯,來得正好。”他眼中利光一閃,接過一覽,隨即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嗜血笑容。“嘖嘖,倒是越來越熱鬧了。”

雖然小九說,她的仇要自己報,可是這一點也不妨礙他持續關注該關注的消息。

獵物一擊斃命還有什麼意趣?

自古世家名門嫡庶貴賤之分乃天經地義,可身為大婦卻不該荼毒虐殺庶子女至此,簡直泯滅人性。

平慶伯更是平庸蠢笨,無怪乎隻能仰仗嫁女來攀附權貴,以保平慶伯府的富貴威勢。

至於他那個身為五皇子的表兄嘛……

“嗯?”他的目光在其中一行字上停頓,興味濃厚地道:“五表兄這個側妃還頗有幾分本事,在弄死了五表嫂的嫡子後,自己又誕下了次子,看來豐郡王這一脈子息是牢牢抓在她手上了。”

“豐郡王妃素來有心計,卻屢屢敗在容氏手上,經幾番打擊後,身子已經不濟事了。”勝邪沉聲道。

後院女子之間的戰場不見硝煙卻更加陰毒入骨,猶如潛伏在繁花暗影底下的冰冷腹蛇……

勝邪想著平慶伯府和豐郡王府及京城中其他貴胄世家內,那種種不可為人所知的陰私,不禁慶幸還是自家侯府矜貴清靜。

“五表兄近來動作頻頻哪!”計環琅修長指尖輕描過錦帛上的墨字。

正所謂草蛇灰線,伏脈千裏……

“對手要勢均力敵才玩得起興,這戲才看得過癮。”計環琅俊美臉龐神態慵懶,鳳眼閃動銳利愉悅之色,“去!再讓含光弄兩個人進豐郡王府,去好好‘幫襯’豐郡王妃一把。”

“諾!”勝邪恭敬領命。

“至於平慶伯府……不急,小九不是還沒長大嗎?”他似笑非笑。“這一盤棋得由她自己來下,咱們隻要把該安的釘子、該擺的車馬都安好了,她又怎麼會輸呢?”

“侯爺英明。”

“英明嗎?”計環琅一怔,神色有些複雜,片刻後歎了口氣,略顯煩躁懊惱地咕噥,“本侯這就是窮操心的命。”

勝邪想笑,又忍住,默默垂首不語。

“……誰讓本侯欠了她一條命呢?”半晌後,計環琅又自言自語,自 我說服道。

“……”

“還杵這兒做甚?”他突然才發覺麵前肩頭微抖的屬下,臉色沉了下來。“很閑嗎你?”

“屬下告退!”勝邪一凜,火速行禮後閃人。

書齋沉靜下來,計環琅將錦帛隨手擱置一旁,又專注在方才的公務上,可瞧著瞧著,複又停了下來,漂亮的眉眼隱約有著無奈,揚聲喚道:“承影!”

虛空中落下一個高瘦的蒙麵男子,氣息隱斂,若非現身於人前,縱千萬人也察覺不出他的存在。

“你親自去。”他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小九那兒,我不放心。”

承影幾不可見地頷首,眨眼間又消失無蹤,恍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平慶伯府中,處處鮮花紅彩張羅得繁華富貴十分,便是為賀平慶伯爺的四十大壽和府中大姑奶奶——豐郡王府容側妃喜誕麟兒。

所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也不過如此了。

平慶伯夫人這幾年來過著前所未有的舒心日子,府中得寵的姨娘不是因病過世,就是避退鋒芒地安分老實了下來,自家伯爺雖說在朝中依然尷尬地占著可有可無的位子,隻日日到禮部應個卯兒,壓根無實權在手,可架不住她生了個為伯府爭氣的好女兒呀,尤其在豐郡王近日頗受皇帝青睞,得了幾樁好差事後,那些個送禮的討好的官員幾乎快踏平了平慶伯府的大門。

倚仗著女兒是郡王寵妃的勢,這伯府中再也無人敢礙她的眼,就連伯爺還不是得處處奉她為先、唯她是從?

若說還有讓她苦惱之事,那也隻有小女兒的姻緣了……

“唉,”平慶伯夫人低歎一聲,蹙眉道:“這蘭兒真是我命中的魔星啊!”

許媽媽陪著平慶伯夫人人前人後張羅,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服侍夫人到暖閣中吃茶歇口氣兒,聞言連忙安慰。

“夫人,三姑子如今出落得玉人兒似的好模樣,命中自有乘龍快婿來配,您就別太過操心了。”

“這丫頭眼界太高了,一般官家子弟哪裏入得了她的眼?”平慶伯夫人吃了口清香悠遠的好茶,又是寵溺又是好氣地笑了。“不過也難怪她心氣高,我的女兒我自己知道,容貌是一等一的,琴棋書畫樣樣比人拔尖兒,就是皇家也是嫁得的,隻可惜……”

她的大女兒已經是豐郡王側妃,伯府的這注寶已經押在了身為五皇子的豐郡王身上,又怎麼能把小女兒嫁到旁的皇子府中去?

“夫人,就算三姑子與皇家無緣,可您別忘了放眼咱們盛漢王朝,最為位高權重的貴公子,還當屬新承爵的四大侯哪!”許媽媽眼睛發光,殷勤道:“定國侯、鎮遠侯、關北侯、冠玉侯都是人中龍鳳,還是皇帝心腹愛將重臣,隻要三姑子得了其中一位侯爺的眼緣,不比嫁進皇家可靠嗎?”

平慶伯夫人先是一喜,隨即眼露遺憾之色。“你這老貨說得簡單,哪裏知道這個中難處?”

許媽媽遲疑。“您是說……關於這四大侯的傳聞?”

“定國侯有一半蠻子的血脈,年紀輕輕便風流入骨,後院姬妾如雲,我兒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委屈?”平慶伯夫人一個個地挑剔著,撇唇道:“鎮遠侯雖好,可惜注定是個短命鬼,難道你讓我寶貝蘭兒去做那望門寡嗎?”

“是、是老奴目光短淺,嘴賤瞎扯淡——”許媽媽瑟縮了下,趕忙認錯。

平慶伯夫人瞪了她一眼,越說越憤慨。“至於關北侯更不用說了,根本就是個粗魯野蠻的土匪頭子,哪裏配得上我家冰雪聰明、如花似玉的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