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就是‘懂事聰明\\\’太過了(1 / 3)

大後日便是婆母的壽宴,平慶伯夫人原還想在壽宴上來上一出“母女情深”的戲碼,一掃婆母近些時日來對她傳出苛待庶女風聲的不滿。

可容如蘭的一時衝動毀了她的盤算,不過容如蘭總算懂事,回鄭府後隔天便命人送來了上好的“凝玉膏”,還有一副金釵翠鈿頭麵。

容如花收到了凝玉膏和頭麵後,自是感恩戴德地謝過了,然而在田媽媽慫恿她趕緊將金釵翠鈿戴上的當兒,她隻是受寵若驚地道:“這……這太美也太珍貴了,平日價的,小九怎麼敢配戴?”

田媽媽笑嗬嗬地道:“這是三姑奶奶的一片心意,哪裏有什麼敢不敢、配不配的?依老奴說呀,明日老祖宗壽宴上,小九姑子戴上這副頭麵正正好,您不知道,老祖宗就是喜歡看小姑子們打扮得鮮豔好看呢!”

她指尖留戀地撫過做工精致的金釵,小小聲道,“可是……這金釵真的太貴重了。”

田媽媽暗暗鄙夷了一眼,真真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就這麼決定了,明日老奴就幫您好好兒打扮打扮,也在老祖宗麵前討個彩頭呀!”田媽媽不由分說地把匣子收進了雕花鬥櫃裏,隨即轉過頭來,迫不及待挖了一大坨清香撲鼻的藥膏塗在她瘀青的左頰上。

“這凝玉膏可是好東西,消腫化瘀,養顏潤膚最有奇效了,小九姑子用上兩日,頰上那痕子就瞧不見了。”

“謝謝媽媽,又讓媽媽費心了。”她感激道。

田媽媽麵上笑容可掏,略有些混濁的老眼掠過一絲諷刺。

敷上了厚厚一層凝玉膏,再貼上了一層紗絹保護,容如花見田媽媽隱約鬆了口氣,不禁有些好笑。

也就是容如蘭才會出這些損人不利己的招數,可以想見這些年來平慶伯夫人替這個寶貝嬌女收拾了多少殘局。

“媽媽,那湯藥好苦,我能不喝嗎?”她臉上滿是信任,有些不好意思地撒嬌央求道,“我已經好多了。”

“不行,良藥苦口利於病,哪裏能說不喝就不喝的?”田媽媽想也不想地拒絕了。“要是給夫人知道了,定會責怪老奴沒有好好服侍您的。”

“那我喝完藥以後,可以出院子走走透透氣兒嗎?”她趕在田媽媽阻止前又道:“冠玉侯府樣樣都好,可對小九來說,這伯府才是我的家呀,我、我好想念這兒的一草一木,還有我姨娘當初住的院子……我能再去看一眼嗎?”

田媽媽神情微變,臉色有些不好看,勉強笑道:“等您養好了身子再走走逛逛也不遲哪,伯府總在這兒,又不是會長腳跑了,不急的。”

“我知道我姨娘當時住的院子必定是已經換人住了,可、可我還是想去看看,就算隔著院門瞄上一瞄,留個念想也好……”她眼圈兒紅了,淚珠滾動要掉不掉的。

“現今那院子已經改名兒叫‘靜平軒’,是二郎君的寢堂。”田媽媽也不敢阻攔太過,省得她看出異狀。

“這無緣無故的,也不好去打擾二郎君,你說是吧?”

“二哥哥脾氣一向極好,前兒還和七姐姐、八姐姐來看過我,我若去靜平軒,想必二哥哥也是歡迎的。”她懇求道。

“這……”田媽媽有些遲疑。

“好媽媽,你就讓我去瞧瞧吧,隻一盞茶辰光,我就回來了。”

田媽媽眼神有些陰晴不定,片刻後笑了,“好好好,老奴再不允,也就太不通情麵了,不過小九姑子身邊不能沒人照料著,就讓栗兒陪你去吧?”

栗兒是她身邊兩侍女中看起來稍稍精明些的那一個,另一個粗手笨腳的則是叫苗兒,最是愛躲懶。

……而說是陪,其實也就是監視了。

“好。”她一笑,杏眸亮閃閃。“都聽媽媽的。”

“栗兒,”田媽媽叫來了那生著容長臉的十四五歲模樣的侍女,別有意涵地道:“你可得跟好了小九姑子,也別讓小九姑子太過勞累了,知道嗎?”

“諾。”栗兒忙道,對著田媽媽不著痕跡地頷首。

田媽媽眼露滿意之色,隨後甚至親自幫容如花取來了件薄披風穿戴上,目送她在栗兒的攙扶下慢慢出了寢堂。

“苗兒,看好院子,我到夫人正堂去一趟。”

“諾。”苗兒連忙點頭應承。

穿過熟悉又陌生的亭台樓閣,這伯府比她記憶中還要富貴華麗,卻再也沒了小時候令她感到安心與快樂的味道。

也許在當時,其實那也隻是姨娘精心為她營造出的一個美好溫馨假象。

姨娘雖是以色侍人的妾,在眾人眼中是自甘墮落的存在,但當初姨娘也是出身良家子,若非家道中落……被父親看上,硬是以權勢納回了伯府,她那溫柔美麗的娘,又怎麼會被迫淪為這後院中的一名玩物,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的生路,而拚命邀寵獻媚?

平慶伯夫人固然可恨可惡,但她那個血脈名義上的親爹更加不是個東西!

容如花看著眼前這濺滿了無數鮮血的遍地錦繡,隻覺陣陣作嘔……

來到了靜平軒後,她示意栗兒前去敲門,好半天後才有個妖妖嬈嬈的侍女過來開了門,一見她就嘲諷地掩唇笑了。

“喲,今兒個是吹了什麼風,竟把咱們伯府的大紅人兒刮來了?”

栗兒身形微動,仿佛想說什麼,容如花卻已經搶先笑著道:“這位姐姐一看便知是二哥哥院裏的第一得意人兒了,不知姐姐怎麼稱呼?”

隨著嫣然笑語送去的是容如花手腕上的一隻蝦須細金鐲子,雖然不貴重,可勝在工活極巧,是平慶伯夫人命人送去的,為數不多的真正好東西之一。

“小九姑子真是伶俐人兒,無怪乎這麼得咱們家夫人看重了。”

妖嬈侍女強忍驚喜地接過了那隻蝦須細金鐲子,迫不及待就套在了自己手腕上,笑容也多了一分真切。“奴名喚俏兒。小九姑子且先等等,等奴去問問二郎君有空見你沒有?”

“有勞俏兒姐姐了。”她親切地道。

待那妖嬈的俏兒又扭著水蛇腰消失在略顯蕭瑟的內院,容如花主仆兩個便靜靜佇立在門口候著,彼此沉默著全無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