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準前方的敵人,扣下扳機,但是槍隻是哢哢響了兩聲。

“該死,沒子彈了。”蘇榠本就無血色的唇又蒼白了幾分。扔掉手槍,從短靴側邊抽出手側刃,燈光下,薄如蟬翼的刀刃,泛出懾人的寒光。

“唰唰唰”,銀色的刀芒劃出一條條弧線,每一條都經過黑衣殺手頸部的大動脈,杏色的風衣在黑衣人之間翻飛。

路邊的屍體幾乎占了黑衣殺手的一半,但是幾次運功下來,蘇榠的體力也漸漸透支,身體虛晃了一下。

男孩看著這一切,心中不安漸漸擴大,見著蘇榠身體晃了一下,他下意識從垃圾箱後站了起來,喊道:“小心!”

這時,被蘇榠割了脖子近乎死亡的殺手,在他死前向聲音發出的方向開了一槍。

子彈劃破空氣,似乎能看得見得它飛過軌跡。

男孩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臂,鋪天蓋地的疼向他的身體襲來,男孩的臉頓時變的蒼白。蘇榠注意到了男孩這邊的情況,卻因為這,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殺手。

蘇榠背後的殺手一掌打向她,她直直飛了出去,落在了地上,忍痛強站了起來,鮮紅的液體順著刀刃流了下來。

不遠處,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向蘇榠飛馳而來,車中人嘴角擎著一絲冷笑,她一直在等著這個機會。

蘇榠的身體和那輛豔紅色的名車相接觸,在那一霎那,她與那人的視線對上了。她突然好想問問車裏的人。

“姐姐,若是從來一次,還會再爬上那座開滿曼陀羅花的山坡嗎?”

可是,車裏的人和她對視的那一刻,眼神淩冽,其中盡是怨毒和恨意。

蘇榠似乎明白了,若是再來一次,她還是會爬上那座山坡,還會再假笑著對自己說:“妹妹,那邊有一片花田,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是的,因為自己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她是嬸嬸和父親的孩子,她始終認為,嬸嬸的死是自己和母親造成的。

所以,若是重來一次,蘇雅還是會帶著她爬上那個開滿曼陀羅的山坡,那個新聞裏被報道的極度危險的山坡,那個終是改變了她們命運的山坡。

霓虹燈下,鮮紅的血珠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一切都成了慢鏡頭,蒼白無血的麵容,酒紅色飛揚的發絲,“嘭”,重物落地的聲音,地上血液蔓延,綻開成一朵血色蓮花。

男孩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切,他想衝過來,但是,他的身體漸漸開始透明,他伸出手,想盡力靠近那個墜向地麵的女子。

“姐……”最後一個字飄蕩在空氣中,終化為烏有。

蘇榠覆上腹部,媽媽沒能力把你生下來,對不起。意識模糊的前一刻,她看見了車上的人走下來,蘇雅。“親愛的妹妹,你終究是死在了我手上。”較好的麵容,透著一股怨恨,眼中平靜似掀不起波瀾的湖。

“轟”蘇榠緩緩閉上了眼,她的世界坍塌了,沉入無盡黑暗。

蘇雅看著地上那具身體漸漸冰冷,她的眼眸也漸漸冰冷,所有的思緒都被放空,所有的恨意都漸漸凝固。

沒有歡喜,沒有高興,更沒有輕鬆。

蘇雅在心底問自己:二十多年,你真的恨嗎?

她雙眼無神地看著那張與自己極其相似的臉,心中空蕩蕩的。

“榠,為什麼……你不是母親生的呢?”淡淡的聲音裏凝著隻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疲憊。

殺手漸漸消失,這片年輕人最愛聚集的地方靜了下來,沒有一個活物敢靠近這裏,連下水道裏的老鼠都因為這血腥的槍聲偷偷地躲了起來。

沒有人曾看見,那隻無瑕的白色玉佩在蘇榠的風衣裏散發著溫潤的光澤。突然間又一閃,風衣兜裏變得空無一物。